“本將軍昨日上任左鷹揚衛將軍，乃是圣母親命口諭！

你在左鷹揚府見了本將軍，不僅不拜，還屢屢犯上，沖撞本將軍！

沖撞本將軍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敢當著左鷹揚府所有軍士的面，說什么讓本將軍即刻卸甲歸田，回去好好服侍太平公主！

就連夜夜做新郎這樣的話，你也敢當眾說得出口！

你哪里是沖撞本將軍！你分明就是對太平公主不敬！對圣母、圣人不尊！

你簡直是欺君犯上，抗旨不尊，其罪當誅！

本將軍，倒真想問一問在場文武百官，這八十軍棍是打得還是打不得？

是打輕了還是打重了？”

武攸暨這番話一說完，李元雄差點沒氣得吐出一口老血，卻又不敢反駁一句。

估計他內心只想說：冤啊！夜夜做新郎那句話真不是他說的啊...

隨后武攸寧便站了出來，輕飄飄說了一句。

“依我看，武將軍這八十軍棍確實是打輕了。”

隨著武攸寧的話說完，又有一些官員也站了出來，紛紛跟著說道：

“確實是打輕了！武將軍就算是打一百八十軍棍也不為過！”

武家為首的武承嗣，武三思倒是沒有說話，卻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對的意思。

先前罵武攸暨的那些官員更是一時之間，再無一人敢發聲。

就連龍椅之上的皇帝李旦，也是微微沉默不語。

而此時，垂簾之后的圣母武則天終于是發話了，其緩聲說道：

“好了！每次一上朝，大清早的總要聽你們在這兒吵吵鬧鬧！吵得吾頭都疼了...

駙馬初登朝堂，這為人為官的道理，是差了些！得學！

但總歸駙馬的心是忠的，忠于圣人，也忠于我大唐。

文武百官就在看吾的顏面上，且罰駙馬郎半年俸祿，以觀后效！

如有再犯，就算是吾，也定不輕饒！

至于李將軍，吾也是了解他的，向來脾氣耿直，口無遮攔，對我大唐卻是忠心耿耿！

就賞李將軍黃金百兩，錦帛百匹，以示皇恩。

再傳宮中最好的太醫，替李將軍療傷，且準三月傷假。

皇上，你看這樣處置，可妥當？”

李旦聽完武則天的話，也是扭頭對著垂簾后，拱禮敬道：

“但憑圣母裁決！”

武攸寧更是第一時間上前答道：

“謹遵圣母之命！圣母、圣人圣明！”

百官隨之附和。

“謹遵圣母之命！圣母、圣人圣明！”

隨后武則天又徐徐開口說道：

“你們可還有什么要說的？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百官再無一人上前奏事，宦官隨之高聲傳喚，退朝！

“臣等恭送圣母、圣人！”

隨著最后的告禮完畢，武攸暨的第一次上朝就這樣結束了。

武攸暨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武攸寧直接給叫住了，兩人一起往宣政殿外走去。

武攸寧帶著武攸暨一直到了一無人處，這才轉身對著武攸暨，笑著說道：

“二郎，你方才在大殿之上的那番說辭，倒是能言善辯...阿兄觀你也是越發機智了...”

“這都是阿兄教導的好！”

武攸暨也是笑著應答，而武攸寧馬上又話鋒一轉，略作沉吟，緩緩說道：

“不過二郎你可知，今日之事，并未結束...”

“當然沒完！憑什么我被罰了半年俸祿，李元雄那廝卻還被圣母賞了黃金錦帛！遲早我得讓他給我吐出來...”

武攸暨聽了武攸寧的話后，心中難免氣憤。

可武攸寧卻輕搖了搖頭，繼續沉聲說道：

“二郎，你又忘了阿兄告誡你的三思而后行？

我說今日之事未完，并非指李元雄。

李元雄不過是個棋子，此事背后大有文章...”

武攸暨一聽這話，心中有些疑惑，這兩天武攸寧一直跟他打啞謎，搞得他很是不解。

“阿兄，你怎么又跟我繞圈子，你知道些什么就直接說吧！”

武攸寧聽后，也是啞然失笑。

“并非阿兄跟二郎你繞圈子，阿兄也是今日朝會之后，方才有些明白了圣母的用意...”

“圣母什么用意？”

“二郎你方才說，你被罰，李元雄被賞！其實不然，圣母之意都在最后對李元雄的話里了...”

武攸暨還是云里霧里。

“哪一句？”

“準李元雄三月傷假！二郎，今日之后左鷹揚衛已盡在你掌控之中!”

武攸暨聽完，突然覺得，好像是這么回事兒。

又聽武攸寧說道：

“二郎，你可知對圣母、圣人稟告，要將你左鷹揚衛將軍之職撤去的人，是誰？”

武攸暨搖了搖頭。

“正是右鷹揚衛將軍趙懷節！李元雄敢在今日上朝，御前告狀，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甚至我懷疑李云雄昨日敢在左揚鷹衛府與二郎你發生沖突，也是奉了背后之人所命...對方這是拿李元雄之事在試探圣母的態度啊...”

武攸暨聽完后，只覺得有這么多彎彎繞繞嗎？

武攸寧見武攸暨仍舊一臉狐疑，又繼續說道：

“二郎，你好好想想圣母為什么要讓你當這個左鷹揚衛將軍？前幾日連著兩次勸進，包括圣人請辭，圣母為什么不為所動？”

“為什么？阿兄，我想不明白...”

“圣母不是不動，是已經動了！你就是圣母動的第一步...”

“阿兄，你的意思是說圣母想動鷹揚衛？”

“如果只是一個鷹揚衛那么簡單，圣母恐怕早就動手了，又豈會等到今天？還如此大費周折，拿二郎你做問路石？關鍵不在于鷹揚衛，而在于背后的人...”

“阿兄你是說，大唐如今的軍神，大將軍黑齒常之？！”

武攸暨發出一聲驚呼，武攸寧更是做了一個噓聲手勢，低聲道：

“二郎慎言！這些暫且都是阿兄的猜度，你萬不可對外吐露一分...”

武攸暨一聽武攸寧說他也是猜的，頓時又有些迷糊了。

這！要是猜錯了，那豈不是很尷尬？

黑齒常之不是一直以來，都很受圣母武則天的信任嗎？

武攸暨想了想，對著武攸寧問道：

“阿兄，此言你心中有幾分把握？”

武攸寧聽后，還是一笑。

“你若問要我把握，阿兄一分也沒有。

即便你去問圣母，圣母也是如此答你。

把握幾分，不在于阿兄，更不在于圣母。

二郎，你可明白？”

武攸暨有些被武攸寧給繞暈了，只覺得這么說話也太累了，直接問道：

“那在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