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如流星軌跡般的長槍上流淌著微光,那道身影將它高高舉起,似乎想要投擲出去。
但它瞄準的目標卻并不是面前的路明非,而是風雨中正在極速行駛的SUV。
“嘿!”
路明非從地上拾起一把長刀,猛地擲了過去。
暗金色的光芒一閃,長刀折斷,墜落在雨水之中。
“呔!兀那奧丁!休不當人子,欺辱老弱婦孺。若有本領,來和小爺碰上一碰!”
路明非邊罵邊笑,情緒似有些癲狂。
但這種方式卻卓有成效,奧丁緩緩放下長槍,轉頭看向了路明非。
風雨如晦,原本只是一道剪影的奧丁從雨幕中走了出來,顯出了全身。
他這次帶齊了行頭……身披暗金色甲胄的八足天馬,如流星劃破天空般的彎曲長槍,暗藍色的風氅以及……從漆黑雨幕之中走出來的一群群死侍。
那些漆黑的影子如同一支軍隊,黑壓壓一片,如同夜晚大海中黑色的浪潮。
天地間的雨越來越大了,其中夾雜著怒吼的雷霆和狂風,讓路明非仿佛回到了兩年前和楚子航一起經歷的那個雨夜。
兩年前,楚子航十五歲。
而今年,路明非十五歲。
“看來十五歲對我,對師兄,都是一個坎兒啊!”路明非似乎平靜了下來,抬頭看著面前的奧丁,赤金色的瞳孔中毫無畏懼。
他抱拳拱手道:“奧丁大神,匆匆一別,已有兩載,想不到大神風采更勝往昔呀!你這么威風,真讓我……格外難受啊!”
卻聽奧丁發出了沙啞的笑聲,“再聽故人言語,已過千年了。”
路明非一怔,頓了片刻,旋即道:“大神你是不是因為只有一只眼睛,認錯人了?早十六年,還沒我這個人呢。”
“或許吧……”奧丁大神不知為何今日特別平易近人。卻聽他突然問道:“你的劍呢?”
路明非心頭一凜,卻道:“就算沒有那把劍,我照樣可以取你項上人頭,你信是不信?”
奧丁再次笑道:“若是千年前,我深信不疑。但現在么……”
他忽然抬起左臂道:“還是讓這場戰斗更公平一些吧!”
雷霆電閃,雨幕中突然走出了一個人影,身著鐵灰色甲胄,面覆鐵甲,手捧著一把鐵灰色的長劍。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走來的人影正是上次的“假奧丁”,手捧之劍也正是之前路明非從他手中繳獲的戰利品。
可如今這把劍應該在姬燮的鋪子里才對。
路明非打量著他,注意到他肩部的甲胄破碎了一塊,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
奧丁接過長劍,突然往下一拋,落在了路明非的手中。
路明非將長劍擎在手中,確認了正是之前落得他手的那一把。
“王與王之間的戰斗,怎能赤手空拳?”
奧丁催馬向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路明非,“王,該有王的死法!”
名為“岡格尼爾”,被譽為“天界失落神矛”的長槍上流淌著暗金色的微光,如同流星的星屑在槍身上閃爍。
奧丁舉起長槍,指向了路明非。
路明非突然一激靈,似乎有一種被什么東西抓住的感覺一般,不知名的無形力量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八足駿馬“斯萊布尼爾”發出了一聲如雷鳴般的長嘶,馬蹄砸落地面,濺射出閃亮的電光,它仿佛化作了轟鳴的壓路機直奔路明非而來!
周圍黑壓壓的死侍們高唱著不知名的圣歌,聲音甚至壓過了轟鳴的雷電和狂風,似乎在歌頌這一場偉大的戰斗。
路明非握著劍,身上燃起了銀色的火焰。
“來吧!神!”路明非發出了憤怒的吼叫,迎上了奔馳而來的奧丁!
……
即便是在這座濱海小城,最近的雨也嫌多些,更何況又是臺風又是暴雨的,難免讓人想起兩年前的那一天。
楚子航呆呆地看著窗外,心里不知為何,陡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失眠了。
那種仿佛心血來潮一般的奇怪感覺沖擊著他的心緒,讓他罕見地有些煩躁。
楚子航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子,現在房檐下抬頭看著烏云密布,黑的如墨洗般的天空。
暗金色的閃電在云層中炸裂!
楚子航眼底閃過驚駭的神色,在那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雷鳴般的馬嘶和流星劃過天邊的軌跡!
奧丁!
楚子航捂住自己的肩膀,那里的烙印如火灼般滾燙!
他轉身沖進了房間,找到了自己枕頭下的一枚碎片。
那是御神刀·村雨的碎片,兩年前的那一夜結束后,路明非把他交給了楚子航。
此時,這枚碎片也如楚子航的烙印一般,熾熱滾燙!
他把碎片握在手中,黃金色的瞳孔亮如焰火。
墻上掛著的網球包被他摘下,藏在衣柜里的一把長劍被他塞進了里面。
那是上次蘇曉檣為文藝匯演準備的道具,因為路明非堅持把另一把破碎的劍修復好后一起交給小天女,所以這把劍一直被放在楚子航的衣柜里。
但今天,這把劍又將派上用場了。
同時還有那個箱子。
楚子航背好網球包,俯下身從床底拖出了那個鐫刻著半朽世界樹的箱子。這是那個男人的遺物。
楚子航提著箱子,背著包,無聲地來到了車庫。
奔馳S500,“爸爸”的座駕,逼格倒是遠不如那個男人的邁巴赫。
楚子航坐在駕駛座,平靜地將車發動,剎車一松,油門到底,引擎轟鳴,便即沖入了狂瀑般的雨幕之中。
等到這輛車再一次回來,楚子航希望這里會坐著兩個人。
而在深沉的雨幕陰影中,一道窈窕的倩影發出了一聲嘆息,金色的瞳孔注視著那輛遠去的車。
……
而在城市的另一邊,一輛漆黑的保時捷也在大雨中飛馳。
開車的人無疑是個瘋子,在充滿積水的路面越來越快,甚至過彎都是漂亮的甩尾漂移,掀起的雨水如同狂流的波浪。
但開車的女孩似乎還嫌太慢,一個勁兒拍打著方向盤,油門已經被她踩到了底!
她冷艷的臉龐上寫滿了焦躁,惡狠狠地似乎要去跟什么人拼命,雙眼鋒利如刀。
而坐在副駕駛的嬌小女孩卻始終面無表情,無論是驚險的漂移還是女孩的急躁似乎都無法波動她的心緒。
她只是看著前方的天際,注視著云層中閃爍的金色流光。
“麻衣,零!你們還有多久到?”車載電話中傳來清麗的女聲。
“這見鬼的大雨!大概還有五分鐘。”酒德麻衣咬著牙。
清麗的女聲又道:“你們最好快點,大概三分半鐘奧丁的領域就會完全關閉,那時你們就再也無法進入尼伯龍根了!”
“在快了!在快了!”酒德麻衣吼道,“我的腳都快踩到油箱里去了!”
“我們能趕到。”零突然開口道,“奧丁正在戰斗,會推遲領域閉合的時間。我們應該正好可以趕上。”
她金色瞳孔中跳動著繁雜的紋絡,似乎透過重重雨幕已看到了前面的戰斗。
“記住!優先保證路明非的安全。”女聲嚴肅地說道。
“那要看我們這些凡人,有沒有本事從神手里搶人了。”酒德麻衣瞳孔中涌動著金色的海潮,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