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從哪里冒出來的?”諾諾驚道。
路明非卻未答話,只是死死地盯著那人首蛇身的女子。
兩雙黃金瞳對持。
諾諾舉起左輪手槍,對準了她的頭顱。一旦對方有所動作,她隨時準備開槍。
那“女人”發(fā)出低啞的嘶吼,似是被路明非的黃金瞳嚇住,忽移開目光,長尾一擺,緊縮在角落之中。
“這東西是……死侍?”諾諾道。
路明非卻仍緊盯著那“女人”,提醒道:“留點兒口德,你嫂子也是這副模樣。”
諾諾柳眉一挑,剛想發(fā)作,卻想起昔日在杭州所見所聞,欲言又止。
她那個初次見面便即離別的哥哥陳木,被死侍血清救活之后,與他的愛人隨水而去,恐怕最終也得落個這般模樣。
路明非話糙理不糙,被他這么一說,諾諾嫌惡之心漸去,上下打量著被囚禁在鐵籠中的“女人”。
“她似乎被關在這里很久了。”諾諾輕聲道。
如今她再看對方,聯(lián)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路明非雙眉擰成了麻花,臉色難看得可怕,“你側(cè)寫看到的那個男人是誰?”
諾諾一怔,脫口道:“剛才被打斷了,沒看真切。”
“我有一個猜測,有些大膽,卻在情理之中。”路明非目不轉(zhuǎn)睛地說道。
“什么大膽猜測?怎么不說?”諾諾奇道。
路明非一聲輕嘆道:“怕你生氣,我的猜測對你有些冒犯。”
諾諾不明就里,追問道:“和我有關?”
路明非點頭,“和你爹有關。”
一提到父親,諾諾便皺眉不悅道:“我們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還怕因為他得罪我嗎?”
路明非吐出一口濁氣,收回目光,正色道:“陳先生是你的親生父親沒錯?”
諾諾臉色難看道:“我很想否認這一點,但可惜事實如此。他的確是我的生身父親。”
路明非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母親呢?”
諾諾眼眸瞬間黯淡,輕嘆道:“我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
路明非稍一怔,又道:“那令堂去世之后,那位陳先生有沒有續(xù)弦?”
一說起這個,諾諾的臉色就像是生吞了一只癩蛤蟆,眼角抽搐道:“我有54個兄弟姐妹。除去少數(shù)雙胞胎和三胞胎外,其他人的母親都是不同的人。這還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可能更多。”
路明非做夢也沒想到還能有這種展開,以他的言辭機鋒竟也一時說不出話來。
諾諾沒好氣地道:“連你都說不出俏皮話,可想而知我的心情。”
路明非竟有些無奈道:“你哥哥陳木和我說他父親是一個暴君,我以為只是形容,沒有想他個老家伙還真有君王般的待遇啊!”
諾諾搖了搖頭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并不那種……種馬性格的人。他只是覺得他的龍族血統(tǒng)很珍貴,必須傳給更多的人。”
諾諾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著有些惡心的感覺,接著道:“他認為自己那么優(yōu)秀,有那么多產(chǎn)業(yè),需要很多的繼承人來管理。所以他投資了很多不同的醫(yī)療機構,找到那些貧窮愿的女人,給她們錢,給她們做人工授精,讓她們?yōu)樗⒆樱潞⒆泳捅ё摺YY質(zhì)一般的孩子就交給家里投資的保育院撫養(yǎng),血統(tǒng)優(yōu)秀的就由老爹親自教育。”
“比如說你?”路明非挑眉道。
“嗯。”諾諾冷冷地說,“之前我年紀還小,凡事都爭第一,就是為了獨享他的寵愛。可后來我母親……”
她沒再說下去,顯然這個話題對于16歲的她仍有些沉痛。
路明非嘆了口氣。
“可悲嗎?”諾諾輕聲問。
路明非搖了搖頭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攤上這么個爹,白瞎你這個人兒了。”
諾諾撇了撇嘴,似乎為了緩解有些沉重的氣氛,揶揄道:“虧你能說句好話。”
“毒舌與爛話只是我的偽裝而已。”路明非開玩笑說,“其實我也是一個敏感的少年,心里也藏著痛苦與孤獨。”
諾諾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一直樂呵呵的,有個屁的孤獨?”
路明非本來也是開個玩笑,但聽他這么說,不由得又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不免輕嘆一聲道:“人生在世,笑容中也不盡是歡樂吧?”
聽到這句話,諾諾心里一動,竟覺得面前的男孩有些陌生。
那個永遠得意洋洋、胸有成竹的少年仿佛在這一瞬間變了一個人,眉宇間似乎寫滿了孤獨與寂寞。
一時間諾諾覺得自己雖然擁有側(cè)寫,但其實一直沒有真正了解過路明非。
就像諾諾也從未讓別人了解過自己,一個人要想徹底了解他人,必須也放開自己的心。
以真心換真心。
不過現(xiàn)在并不是時候,諾諾搖了搖頭,把這一切拋在腦后,拉回話題道:“先別提這些沒有用的,你現(xiàn)在可以說你關于我父親的大膽猜測了。”
路明非眨了眨,沉吟片刻,指著蜷縮在角落的“女人”,輕聲道:“我懷疑她是你后媽團中的其中一位……”
“后媽團是個什么東西?!”諾諾怒了,“你再敢亂說!我絕不饒你!”
“姐姐,你先聽說把話說完。”路明非正色道,“你在側(cè)寫中看到的那個男人、這位女士的情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父親。”
“這怎么可能?他就算再……”
諾諾突然不說話,因為路明非的話細想之下也不無道理,為了延續(xù)自己的血統(tǒng),自己的那位老爹做什么都有可能。
而在這段時間內(nèi),諾諾側(cè)寫所見的那個男人的臉也似乎變得愈發(fā)清晰……
“不好!”路明非突然的聲音打斷了諾諾,只聽他道:“我剛剛沒有看著她。”
諾諾看他指著空空如也的鐵柵欄道:“她消失不見了!”
那個“女人”果然不在籠中!一個大活人竟然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在鐵籠中不見了?
“怎么回事?籠子里其他通道嗎?”諾諾疾問道。
只見路明非緊縮雙眉,左一眼右一眼觀察著鐵籠,說道:“我可能有些頭緒了。這是一個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