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虛驚一場
- 路明非的生存游戲
- 鈴燈
- 2114字
- 2023-04-30 18:23:00
路明非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即使這是在“劇本”之中,好像并非現實,但當一切聽上去、聞上去、看上去都和真實的世界一般無二的時候,真與假的界限還會那么清晰嗎?
沒有。
沒有那么清晰。
所以,他竟然有了一絲恐懼。
就像是他站在天臺上,想要往下落的時候所感受的恐懼一樣。
那是一種對死亡的恐懼。
他并非不死之身。
“什么妖魔鬼怪,出來!”路明非大聲吼叫,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壯膽一樣。
還別說,吼出來之后,他覺得自己竟然沒那么害怕了。
“它們來了,來了!”渡邊驚叫道。
路明非忽然覺得這個場面不僅十分滑稽,而且有種奇怪的幽默感。
渡邊——實際上是白石千鳥——在她自己的房子里狀若癲狂,對著猶如天使與惡魔一樣看不見的生物露出驚恐無比的表情。路明非盡管也渾身緊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但是他卻反而極度冷靜。這種奇妙的對比就像是一個清醒的人看著一個已經完全喝醉了的人,無論這個醉酒的人鬧出什么樣的事情來,盡管不一定能夠說醉酒者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情理的,但是清醒的人卻能夠下意識地想到這是一個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把自己交給了惡魔的人。這樣一來,在清醒的人與醉酒的人之間就已經有了一層同樣看不見的隔膜,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兩個人處在完全不同的狀態之下。
路明非對此感到驚奇,甚至一度讓他忽略掉了即將到來的生死危機。他本能地想要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么,為什么會造成如此奇怪的現象,簡直就像是天上有了太陽,地上有了河流一樣?然而,他沒有時間去深入思考,心底也下意識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仿佛本能地認為繼續深入思考下去會碰到什么難以解決的巨大疑問似的。
有聲音響起。
什么聲音?
這個問題只在路明非的腦子里悄然閃過,并沒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跡。
下一秒,他就睜大了眼睛,忽略掉了之前的問題。
路明非的眼前出現了一道裂縫,一開始很小很小,猶如一根從天上垂下的絲線,肉眼幾乎難以捕捉,但是很快,縫隙就越變越大,直到從中滲出死亡與血肉的氣息。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再度聽見了那種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路明非無暇思考,因為他看見了一條渾身沾血的獵犬從縫隙中沖了出來,直接撲向了他!
什么情況?
路明非下意識利用念力鎖死了獵犬的行動,獵犬猶如炮彈一樣的速度在他的念力面前毫無招架之力,直接被定在了空中。
虛驚一場。
為了以防萬一,路明非漸漸捏緊拳頭,隔空掐死了沖出來的獵犬。
死去的獵犬成為了一灘令人作嘔的肉餅。
“你沒事吧?”路明非看向還在原地發愣的渡邊。
就在他以為事情好像告一段落,想要休息一會等待黎明的時候,事情卻并沒有向他預料的方向發展。
下一秒,異變陡生。
渡邊的雙眼瞪得溜圓,從眼眶中凸了出來,緊接著,從她的眼球上長出了幾根難以暗紫色的觸手,向著天空生長,宛如幾根拔地而起的竹筍。
整個過程十分迅速,路明非也看得目瞪口呆。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傳了過來,仔細一聽,仿佛是來自虛空,“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讓我消失!”
觸手頂破了二層的地板,又頂破了二層的天花板,掉下來的無數建筑碎片仿佛一根根沖著路明非而來的毒針,一根接一根,連綿不斷。
路明非在建筑的碎片雨中張開了一片念力之墻,將建筑碎片全部擋了下來。
“渡邊,怎么回事?”他大叫道。
“不,不,我不是渡邊,我不是渡邊……”那個聲音說著,“我不是渡邊!”
巨大的吼聲與外界的風雪一同將路明非的熱量席卷而去,他感到身子逐漸變得冰冷。
路明非抬起頭,看向觸手的末端。
那里站著另一個女孩。
不,準確來說是站著一個身形像是女孩,實際上卻是別的什么東西的玩意。
“你不是渡邊,那你是誰?”路明非喝問。
“我是……我是白石千鳥!不,白石千鳥也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不需要名字!”那個聲音回答,緊接著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寒風凜冽,路明非迎著飄揚的雪花站得筆直。
由不得他站不直,要是稍微松懈一下反而會更冷。
眼前到底是什么情況?
路明非心底的疑惑一直沒有解開。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控制著渡邊的身體?”他問道。
沒錯,眼下的情況無比詭異。
原本“渡邊”的身體仿佛成了宿主,而從“渡邊”的身體里長出來的人通過觸手,像是傀儡師控制傀儡一樣控制著“渡邊”的一舉一動。
“那是……那是我的面具,我褪去的外殼,我一定要突破的束縛!”那個聲音如此回答。
是嗎?
“但是……你會死!”路明非說,“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嗎?你才是那個寄生蟲!失去了宿主的寄生蟲死亡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我不會死,我會死而復生,既生且死。”那個聲音再度回答。
“瘋子,”路明非皺起了眉頭,“這是不可能的事。”
“哈哈哈!”那個聲音大笑,即使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聽出來她已經完全癲狂了,“弱小的羊怎么能理解狼的世界?就像是一條龍怎么也想不到它踩死的螞蟻腦子里正在想什么。你已經阻攔了我太多次,現在……是時候讓你變成我的踏腳石了。”
那個聲音說完,無數觸手從天而降,仿佛有千鈞的力道,宛如浪潮一般從上下左右一起奔涌而來。
一道接一道的血色的浪,就像是正在蠕動地最可怕的傷口一般狠狠地敲擊著路明非的神經。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但他卻莫名感覺熟悉。
路明非沒有閃躲。
他伸出手,輕輕一握。
所有的觸手猶如感受到強大吸力的磁鐵,被路明非一并握在手中。
然后,爆裂!
血液、粘液、組織液,各式各樣的液體在空中揮灑,就像是一場煙火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