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下得好大一盤棋啊。】
貓用爪子抓了一下耳朵,面色凝重地傳聲道。
陳震雖然從貓那里學了不少陰陽風水方面的東西,但還是看不透劉端公到底想干什么,不由疑道:
【他到底要干嘛?】
貓給出的答案卻有些模棱兩可:
【具體要干嘛,我也看不通透,不過有一點我能看出來,他是要借助當?shù)氐纳斤L水勢,結合劉真真的特殊體質,來布置一個風水局,這個局,可煞可罡,可正可邪,只有看到這個陣的最重屬性,我才能大致推衍出他的目的。】
陳震思緒一轉,立即找到了問題的切入點:【你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個村子最后的結局吧?】
貓臉上立即露出了不受控制的笑容:【你說我見多識廣,那是一點錯都沒有,沒錯,我就是這么優(yōu)秀。】
【別扯淡,我問你這個村子最后的結局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自然是度過了這場危機,大部分人平安無事啦,如果村子沒有度過危機,最終村民死絕,這么大的事情,在地方志上一定會有記載的。】
【也就是說,劉端公布的局,對村民無害。】
聽陳震這么一說,貓也反應過來了:【照這么說,劉端公想要布置的,并不是什么邪陣,再進一步說的話,他布置這個陣,其中一個目標就是要保護村民,我靠我發(fā)現(xiàn)你和我一樣聰明,這么輕松就能把他的目的推衍出來。】
陳震不由蹙眉:【那你還打算救劉真真嗎,如果救了她,劉端公這盤棋會不會敗,內景里的這些人會不會死?】
【什么叫我打不打算救她,明明是你要救她好嗎!】貓先是抱怨了一句,接著又話鋒一轉:【不過話又說回來哈,你這個內景非常特殊,這個內景中發(fā)生的事情,說不定會影響外面世界的歷史進程。】
這一次陳震沒有立即開口說話,只是將一雙帶著詢問的眼神投向了貓。
貓接著道:【這里面的原理很復雜,光靠語言也說不清楚,等以后你有機會進入四方天,才能明白其中的玄機,目前我只能告訴你,你的這個內景,和外面的世界是相通的,在這個內景中發(fā)生的歷史事件,每一個走向出現(xiàn)變化,都會對外面的世界構成不可預知的影響。
就拿今天這事兒來說吧,如果劉端公布陣失敗,最終張大官人一家遇難,其產生的蝴蝶效應,弄不好會毀滅整個生者世界。】
【你的意思是,咱們不救劉真真了?】
【非也,自劉真真恢復神智的那一刻開始,歷史就已經被改變了,原本應該被祭天變成厲鬼的她,如今卻成了一個正常人,如果你不能保證歷史以正常的邏輯朝著這個結果發(fā)展,內景之內就會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邏輯悖論,至于這種悖論會帶來什么樣的結果,那可就很難說了,可能是整個內景直接崩塌,也有可能是生者世界的時序徹底崩塌。
而一旦生者世界的時序崩塌,你我所知的一切歷史都會支離破碎,而作為這種結局的締造者,你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去,說不定會原地爆炸,或者直接消失。】
陳震做出了總結性發(fā)言;【也就是說,劉真真必須救,劉端公的這盤棋,咱們也要幫他贏。】
【沒錯!】貓?zhí)鹱ψ樱d奮地想要打個響指,但發(fā)現(xiàn)自己那圓滾滾毛絨絨的小爪子根本沒有打響指的功能,于是頓時拉起了臉,繼續(xù)說出了后面的話:【劉端公畢竟修為不足,其實他不知道,想要下贏這盤棋,根本用不著犧牲劉真真的姓名,咱們只要先這樣……,再那樣……,就能幫他贏得這場博弈。】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什么叫先這樣再那樣,你到底要鬧哪樣?】
【陳震,你的反應不對,真的,以前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我只要說,咱們先這樣,再那樣,你就應該做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大吼一聲,就這么辦!】
【你最近精神上指定出了點大毛病。】
【廢話,你都能在霧原上制造出內景了,還不能允許我精神出現(xiàn)一點波動嘛!!】
【行了,別扯皮了,接下來怎么辦,還要留在這里觀察下去嗎?】
【留下去也沒意義了,叫上劉真真,咱們走!】
【去哪?】
【去找山神。】
說著,貓便靈巧轉身,沿著墻角下的陰影朝劉真真所在的方向躥了過去,陳震也沒啰嗦,避開眾人的目光,快速跟上貓的腳步。
兩人和劉真真匯合后,便馬不停蹄地翻出了院子。
也就在劉真真翻出院闈的時候,正在和張員外說話的劉端公突然神情一滯,凝眉朝院墻的一角望了過去。
此時,哪處院角正被附近屋子里的燈火照亮,顯現(xiàn)出一份莫名的陳舊,院墻下一口儲水用的大缸孤孤地立著,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錯覺么?”
劉端公心中暗暗想到。
剛剛有那么一瞬間,他從那個位置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炁場,陰氣、煞氣,混合著一股從陰柔之中莫名生出的陽氣。
這是只有在鬼節(jié)出生,長年修習剛猛武藝的女人才會散發(fā)出的炁場——和劉真真身上一樣的炁場。
但劉端公心中十分清楚,劉真真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其實早在幾天之前,他就已經推算到了今天晚上要發(fā)生的事情,而劉真真,也一早就被他從員外府中擄走,藏在了村外的黃土壩下。
之所以這么做,只是怕張員外對這位新婚小妾愛之深切,不愿犧牲她來讓自己布陣。
如今劉端公對張員外說起要拿小妾來獻祭的事,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順便探一探張員外的心意而已。
張員外站在原地沉吟許久,最終還是開口問了句:“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劉端公語氣生冷:“若不祭出此惡女,方圓百里草木生靈,斷無生機。”
張員外看著眼前這位似乎鐵了心要將自己的小妾置于死地的劉端公,一時間竟愣住了。
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張員外愣愣看著劉端公,劉端公則雙手抱拳,對張員外做作揖狀,視線則一動不動盯著地面。
在長久的沉默,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博弈,至于這場博弈的賭注究竟是什么,只有兩位當事人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張員外終是一聲長嘆:“那……就按先生的意思來辦吧。”
劉端公面色微松,慢慢將臉抬了起來:“還有一事。”
張員外拂了拂袖子,動作看起來有氣無力:“何事?”
“此事過后,張氏一族,怕是要改姓避煞了。”
“改為何姓?”
張員外顯然對劉端公的提議是有些反感的,但眼下劉端公已經是他們張家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也不敢忤逆,只好順著劉端公的意思問出了這個問題。
劉端公目露精光,語氣深沉地吐出了一個字:“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