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看著六出紛飛的雪花在天空中盤旋著,我低頭看向手機上綁定的監控,監控下停著一輛黑色小車,但在窗戶下看不見,俯視來說是死角,我看著這車的造型應該是客戶的車。
我緩步下樓,我手上還拿著半截沒抽干凈的煙,我隨手將煙按滅在會客室里的玻璃煙灰缸里。
我開門,陸瀟鳴就站在門外。
“我過來是找李小姐定制東西。”
和我有感情瓜葛的人,我的建議和行動都是遠離,可是要是有生意上的事掛鉤,那就是不得不見。
“好,里面請。”
我把陸瀟鳴請進房子里,他拿出一塊玉佛,雕的是彌勒佛,知足常樂,造型很獨特,一塊和田玉羊脂白,結構很細,拿在手上很潤。
“陸總想做一個什么造型?是直接拿一個扣頭扣上然后還是做包鑲把玉佛包在其中?”
“就要一個金扣頭吧,勞煩再配一條項鏈。”
“我有現成的扣頭和18k金項鏈,你挑款式,我給你安吧,這個活飾品店里也可以做。”
陸瀟鳴點著煙:“我只是給我想來見你找的借口。”
我朝陸瀟鳴淡然笑笑回答:“承蒙厚愛。”
我不等他回答,起身去工作室里取出一個展示盒,盒子里都是我前段時間做的扣頭,準備借給連清用,她的老客戶要一批扣頭。
陸瀟鳴在一堆扣頭里挑挑揀揀,最后選中一個祥云樣式的扣頭。
陸瀟鳴將展示盒遞給我,他的指尖無意的和我碰觸,他的手指比平常人要冷一些。
體虛吧,嘖嘖嘖。
我在工作臺上用工具掰著扣頭,扣頭很好看,我給搭配同樣18k金的項鏈,我將項鏈穿好。
陸瀟鳴靠在工作室的白墻旁,他已經看了我很久,目光好似從來沒有從我身上挪移開,我將價格報給他,他低頭將錢轉過來:“年前我請你吃個飯吧。”
“我不太方便,還有一兩個單子沒結束工期。”
陸瀟鳴那雙眼睛不在陽光下是黑沉的,他看著我靜靜問著:“那通電話你聽到了對嗎?”
“陸總我沒有竊聽客戶隱私的習慣。”
除非是你自己在我家門口說。
“那你覺得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陸總說笑了,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無權評價。”
“你會嘗試和我在一起嗎?”
不是吧陸瀟鳴你戀愛腦?
看來你和齊政嶼是公用一個腦子。
是不是過得太好,都腦袋空空,只有戀愛。
如果我的無語可以造成無雨,那應該這一年都不會降雨。
“不會,陸總應該不知道我這個人有感情潔癖,別人染指過的東西,我嫌臟。”
陸瀟鳴的臉色沉著,語氣沒有那么輕松:“如果我告訴你,我像電影里演的一樣等了你很多年,你的選擇里會不會多出我?”
“我不相信任何一個人能靠念想活過沒有那個人的每年,更何況這個社會里誘惑太多。”
陸瀟鳴聽完我說的話,突然苦笑的看著我:“李生你永遠理智的擊碎別人曾對你存在過的幻想。”
“陸瀟鳴如果我才20歲你也才20歲,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勇敢一次選擇和你在一起,可是現在的你早就不是曾經的你,我也不是曾經的李生。
給彼此都留下一份體面吧,說太清,大家都不好收場。”
我看著陸瀟鳴說著用盡畢生的委婉,陸瀟鳴只是低頭靜靜抽著煙:“現在的陸瀟鳴也喜歡上了現在的李生,現在的李生能給陸瀟鳴一次機會嗎?”
“陸總你現在的人生多姿多彩,你又何必來擾亂我的生活,你不僅有錢你也有才,你是砸錢培養出來的天才,我只是平頭老百姓,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陸總沒必要追求刺激追求到我頭上。”
“好。”
陸瀟鳴在回答的時候,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良久,努力的想從我身上看到一絲情緒上的波動。
17歲的李生軟弱無能,30歲的李生無人可欺,我用13年不斷試錯換來的教訓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替我去撫平去承受的。
陸瀟鳴看著我好一會沒有回話,我在他的目光下也看向了他,他回避我的目光。
我面帶微笑的問他:“陸總除此以外,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還有再見李生。”
陸瀟鳴按滅煙頭,起身離開,我沒送他,我沒送給他任何一份期待。
我不需要任何一個人心疼我的過去,欣賞經歷苦難后頑強生長的我。
相反,我需要的是一個更加強大的自己。
我無比清楚這一路走來我舍棄太多東西,我在等待自己牽起現在的我,帶我回到最開始的地方,回到那個敢愛敢恨的自己,可是這一切都如夢初醒般,我知道我回不去,我也永遠不會是17歲、20歲、25歲的李生。
我在找一個我為何至此的原因,最后我終于找到那個原因,歲月多蹉跎,人不可能一成不變。
我突兀的想起草東沒有派對那首山海里唱的歌詞:
“我看著天真的我自己,
出現在沒有我的故事里。
等待著我的回應,
一個為何至此的原因。”
我永遠不會忘記陸瀟鳴的17歲,我也覺得現在的陸瀟鳴惡心。
我過不去的坎永遠是我自己。
愛講究高低貴賤禮義廉恥,主張真愛無敵的人,多半是擁有可以不顧一切權力的人又或者是極致的浪漫主義。
我不能接受齊政嶼,是因為我清楚經濟差距,正因為我曾經貧窮,所以我清楚富裕與貧困的差距,是物質上的更是思想上的,我更清楚他對我只是征服欲。
我不能接受陸瀟鳴,是因為他待人接物的方式和做出沒有下限的事情,我聽到的也許只是一件,他沒經歷過貧窮,他接受著高等的教育仍然骨子里是個垃圾。
齊政嶼和我是思想上同頻的人,他知道我想要安穩,他也想困住我,拋出婚姻讓我一生都因為婚姻和他綁在一起,陸瀟鳴和我在某些事物上觀點一致,他以為我懷念青春,用年少悸動為餌引我和他在一起來彌補他自己的遺憾。
我看清他們的目的,我也知道自己不會選擇任何一方,大家都披著愛情的皮,做著模棱兩可的事。
我也不是什么純良的人,我對愛情和婚姻不抱有任何希望,我清楚自己要做生意成為商人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舍棄自己的良心和尊嚴。
我從來不撇清和他們的商業雇傭關系,是因為我需要人脈,他們對我別有二心才是最好的人選,物盡其用罷了。
我野心勃勃,想要在這個社會殺出屬于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