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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前人如煙

塔蘭盾,內(nèi)城,偏殿

“杜坎·森,它怎么樣,”戴蒙仰面躺在雪中,龍裔焦炭似的尸體蜷縮在旁邊,“你是霜牙氏族的酋子,在霜牙氏族被從阿庫克大會除名以前,你肯定見過杜坎·森。”

“如果你想找杜坎·森的家人或子女后代尋仇,恐怕做不到。據(jù)我所知,森沒有女人,血手氏族也一直沒有酋子,他的父親和四個哥哥們是他為掌握氏族權(quán)力親手所殺,他的母親是為生產(chǎn)他難產(chǎn)而死。”葛瑞格利坐在走廊上,把小狼抱在懷里。

“真是禽獸不如的東西,但我不是要問這個,我想要了解杜坎·森,我想知道是怎樣徹頭徹尾的人渣,才會不顧一切來挑起這場血腥的浪潮。”戴蒙沉聲說。

綠潮足足持續(xù)了二十年,可乃至到結(jié)束的時候,人類對杜坎·森,這位獸人的最高統(tǒng)領(lǐng),除知道他是所謂獸神陀爾古斯的凡世神選之外,可謂一無所知。

沒有人類號稱自己見過杜坎·森,起碼沒有活人,人類對杜坎·森個人為數(shù)不多的了解,大都來自于眾多東陸冒險者的口口相傳,在這些故事中,杜坎·森身邊總是包圍著成群暴虐和強大的仆從,空氣中彌漫著死者的濃烈氣息,森咀嚼人類的骨頭,用鮮血代酒,肆意屠殺戰(zhàn)俘來取樂。

極度暴虐極度殘忍極度血腥,以野蠻蹂躪文明,以暴力統(tǒng)治國家的大征服者,這就是人類對獸人十八氏族大酋長,獸人王杜坎·森的全部印象。

他想要了解更加真實的杜坎·森,他要永恒仇恨的對象絕不能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必須有血有肉,活靈活現(xiàn),真實到他只要想起,內(nèi)心便會燃起燒天的怒火。

葛瑞格利沉默許久:“我小時候,大人們會把不同氏族的男孩們一起圈在開闊的場地里游戲,游戲內(nèi)容是對戰(zhàn)爭的演習(xí),我是半獸人,力量最弱小,總是最先出局去到場地邊緣的柵欄旁邊等待游戲結(jié)束。”

“久而久之我發(fā)現(xiàn),在我們游戲的時候,偶爾會有一個極強壯的戰(zhàn)士坐在不遠處看,他每次都坐在同一個位置,雙手搭著膝蓋,除了微笑望著場地里的我們,什么也不做。”

“有一次我又出局了,手上被別的孩子拿木劍劈了條口子,傷口雖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我又痛又難過,想哭又不敢哭,因為哭在獸人男孩中是相當(dāng)懦弱的行為,身為戰(zhàn)士的孩子就算流血也不該流淚,更別說我還是霜牙氏族的酋子,我如果哭了,對氏族和父親來說都是很恥辱的。”

戴蒙靜靜聽著。

“也就是在那時候,那名戰(zhàn)士向我搭話了,他拍著我的頭問我,明明我不像別的孩子,我不擁有力量,為什么還要每天自討苦吃一樣來這里。我說因為我也想變得強大啊!我也想成為能讓父親驕傲,能讓人人敬畏的男子漢。”

“配不配稱得上男子漢,跟你擁不擁有力量沒有關(guān)系,就算你哪天終于變得很強,把這片場地里所有人都打敗了又怎么樣?他們是你的敵人嗎?你要一人一刀殺了他們嗎?找不到內(nèi)心真正目標(biāo)的男人,就跟空揮的武器一樣,非但毫無用處,還會折斷自己,戰(zhàn)士這樣呵斥我,不停搖頭。”

“他的話讓我非常惱火,一時間連疼痛都忘記了,我對他大喊說,你已經(jīng)是戰(zhàn)士了,難道這也不是你想要成為的人?何況如果你踏上戰(zhàn)場卻不擁有力量,敵人向你沖過來,你不殺了他們,他們就要殺了你,等到那時候你還會覺得男人不需要力量嗎?”

“他發(fā)怒了?”

“出乎意料,戰(zhàn)士沒有反駁我,他低下頭,整個人的氣勢都萎靡下去,像頭生病的野獸。”

“然后呢?”

“你說得對,你不殺掉敵人,敵人就要殺掉你,我們正是生存在這樣一個殘忍的世界上。可你總歸是能選擇的,不要顧及旁人的看法,遵從你內(nèi)心的呼喊行事。”

“何況你骨子里太懦弱,再努力,也是沒有用的,他最后這樣告訴我,”葛瑞格利淡淡的說,“后來我才知道,他就是杜坎·森。”

“騙子,”戴蒙一字一頓,“你們獸人都是卑鄙無恥的騙子,嘴里吐不出半句實話。”

“……就當(dāng)是這樣吧,我只是告訴你,我所知道有關(guān)杜坎·森的全部而已。”葛瑞格利站起來,離開這座殿室。

雪漫天飄飛,他又想起卡斯托納斯了,往日的景色好似幻景在一片雪白中浮現(xiàn),又轉(zhuǎn)眼化作斷壁殘垣,曾經(jīng)高于一切的布萊克家族的榮耀,現(xiàn)在還存在嗎?如果存在,他的存在又是否玷污了它?

綠潮結(jié)束了,畢竟連杜坎·森都已經(jīng)死去,可就算這樣又如何?在綠潮中死去的人們,都不可能回來了。

獸人和西陸人都已經(jīng)在東陸扎根,不可能再離開,他們會永久的改變東陸,卡斯泰利爾,塔蘭盾,馬爾霍德,這些曾經(jīng)統(tǒng)治東陸的尊貴騎士王國的名字,也很快會被人們淡忘,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他好想去見父親,可布萊克家族的卡里昂會愿意見他嗎?恐怕只會想清理門戶吧。

在過去二十年,幾乎永遠望不到頭的戰(zhàn)爭就要結(jié)束了,等到那個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

戴蒙躺在雪中一動不動,起碼現(xiàn)在,他只想這樣做。

·

塔蘭盾,地下殿堂

冰層和原有的大理石方磚交錯在一起,鋪滿殿堂的地面,沒有任何溶解的意思,幽藍的冷焰在冰上跳動,像水滴一樣流淌成弧形。

殿堂中央,男孩仍然維持著生命最后一刻的姿勢,冰結(jié)全身。

只是他懷抱中已空無一物。

莉莉安娜靜靜行走在這座封閉的地下殿堂內(nèi),臉上干涸的血跡還未擦去,她的表情木然,雙眼無神的望著前方。

“我是白塔,”她口中喃喃,“追奉我者,當(dāng)火中起舞,以身為薪柴,如浮離之游火,引燃所及之萬物。”

她終于來到男孩面前,白皙無著絲縷的身體跪坐下去,不顧寒冰的刺骨,反過來緊緊摟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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