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嗷！”
潭水被炸開，清風劍也同樣被彈出，正插在洛長青面前，里面傳出一道龍吟來。
旋即，一條黑色的身影沖天而起，黑鱗曜日，天云都為之色變。
是龍！
洛長青原本以為會是四季老人的古怪，可沒想到居然是條黑龍。
黑龍在空中盤旋，巨大的身軀遮天蔽日，將整個青城山都籠罩之下。
良久，黑龍停了下來，望向洛長青，龐大的龍首在半空遙遙相對，威嚴凌人，好似在打量一位舊人，洛長青卻迎著目光直視，看似風輕云淡，卻頗有幾分針鋒相對的意味。
“數年前，我曾遇到過一個人類，氣味和你相似，那時大雨漫山…他說他叫段明月。”
“正是家師。”洛長青回應。
“你不錯。”
黑龍垂首，像是在點頭，然后看向清風觀的方向，一個擺尾便騰空而去。
只留下洛長青陷入無盡的沉思。
明月道長……
……
“道長，你在干什么呀？”
“布陣。”
“布陣？布陣是什么？”
“就是布下陣法，使那些不軌之人擾不得。”
“誒呀，好麻煩啊道長……好了嗎道長……道長你看，天上的星星閃了一下。”
山上不愧是最適合的觀星點，漫天的星辰，像是一張綴滿寶石的被子，而在洛長青手中最后一方真旗拋出的那一刻，好幾顆好像突然閃爍了一下，縷縷星光垂拱而下。
洛長青落了下來，也仰頭看了看，嘴角滿是笑意，摸了摸白芷薇的頭。
“道長，”白芷薇忽然就害羞了起來，低著頭，眼睛往上瞟著，充滿期待，“道門門下只有一個徒弟，會不會太冷清了些？”
月光被星辰奪去了光彩，倒更顯繁華，夜風送來了蟲獸們的私語。
“道長？”
白芷薇見洛長青只顧看星星，又按耐不住了：“道長可有意再收個徒弟？”
“小薇啊，你確實是個機靈可愛的，有靈氣，可是你可知道修道之苦？青山孤廟的，遠了俗世繁華，也遠了親人朋友，往后一閉關，可能就數以年記了。
“若是修到一半被限制住了，更是一生都會郁郁悶悶，見識了這樣一翻天地，不肯放棄，卻又不得寸進。”
白芷薇普通一聲跪了下去，還有些嬰兒肥沒有褪去，緊繃的臉蛋更彰顯堅毅，“芷薇生母已死，不好說父親的壞話，但他確實讓我寒心，芷薇…愿居孤山之上，不望飛天踏地，出入青冥，但求一處清凈之地。”
聽到這話，洛長青有了一絲同命相連的感覺，看著小姑娘堅定的眼神，沒由來的生出了股惻隱之心。
“去把玄真叫著，跟我來。”
深夜里，清風觀大堂。
兩個娃娃先是對著明月道長的排位跪了又跪，然后對三清祖師祭拜了一翻。
洛長青想了想，看著那些可能是明月道長“挖”出來的前輩，又讓他們再拜了拜。
至此，算是正式入了門。
……
后山。
這里險些聚成了龍脈，雖然未竟全功，但也算是鐘靈敏秀之地了，靈氣濃度上升了一大截，是洛長青新的修煉場所。
潭內魚蝦也眾多，還蘊有靈氣，要論最大化當然還是煉化印了，只是這方印神奇得很，認主了其他人便不能使用，兩位徒弟也只能用服用的方式來增補修為。
只是不知明月道長是不是也曾認主過，希望沒有吧……模糊的記憶里，那個小老頭是那樣的和藹，也那樣的滄桑。
洛長青前幾日偷偷在他墓前驗證過了，已成了一坯黃土，尸體腐爛，但依稀能認出是明月道長無疑。
一切都已成傳說，隨明月道長一起埋在了墓里。
此刻洛長青正在寒潭旁，倚著一棵特立獨行的樹，閉目垂釣。
“師父，師父！”
洛長青打了個激靈，上去就是一巴掌，已不復當年的溫柔。
“小聲點，激動什么，魚都跑了。”
白芷薇委屈地揉著腦袋，嘟著嘴，滿是不忿。
“師父，你家里人又來信了，說是你快及冠了，想為你舉行及冠禮，請你回去呢，”
“不必理會。”洛長青還是這個姿態。
自己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少，多少都會有些顧忌的，洛家再怎么樣都不會落魄的，不需要特意去撐個面子。
只是…這就及冠了嗎？時間過得真快啊，穿越來已經有好幾年了，山中的歲月，實在悠然。
“哦。”
小姑娘委屈不減，見自家師父沒了下文后，實在拗不過，便去揉洛長青的胳膊，“師父~！”
“師父，修道好難啊，我到現在還沒有感受到氣感，都一年多了……我也天臺你去悟道崖那里，可就是感受不到。”
悟道崖……洛長青心中發笑，這是玄真那小子取的名字，那里正是自己剛穿越來起身的地方，玄真總說：師父當年天人交感，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終于通過了道尊考驗，悟得了仙道。
這便有了悟道崖的名字。
說是“崖”，其實也就是個十余米的坎，下面雜草叢生，還有些亂石頭，現在卻成了清風觀炙手可熱的香餑餑，連李云那個木疙瘩也會偷偷溜過去練劍。
“不用著急，你的天賦本來就不弱，只是……”
“都一年了啊師父，玄真師兄說他當初也就幾個月就成了。”
“他那是服了丹藥。”
“那我能不能也來一顆？”白芷微猛地抬頭，水汪汪的大眼睛寫滿了期待。
然后又低下頭，像是做壞事被抓住了一樣，雙手背在身后，手指相互不停地戳著。
原來是這個想法，洛長青失笑，然后毫不留情地又在她頭上打了一巴掌，“你身子骨弱，才剛養好，受不得猛藥，急不得……”
見她失落的樣子，洛長青又有些于心不忍，這孩子之前悶得很，恪守禮儀，不敢見人，見人就會害羞，在山上無拘無束的，這才好了些，現在性子也活潑了不少，可骨子里還是充滿了自卑，缺少關愛，膽怯得很。
于是問道：“你信師父嗎？”
“信！”白芷微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的天賦是不弱的，和為師比也是不弱，只是打小的病根，積弱已久，一旦入了境界，就會突飛猛進。你若真的那么著急，我也有法子讓你現在就感受到氣感，可那樣的話身體的素質就會插上一截，先天不足，難以彌補，反而得不償失了。
“這樣的話，你…愿意嗎？”
白芷微本來是想相信的，可那句“和師父比也是不弱”讓她覺得自家師父還是在哄騙自己，但懾于師父的威嚴，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搖頭。
洛長青這才我心甚慰地點點頭，心嘆一聲孺子可教也。
然后又問道：“想家嗎？”
白芷微越發沉默了，洛長青也明白了，畢竟還不足十歲。
“你家里傳來幾封的家書我都給扣下了，你…既然這樣，你便回去一趟吧，讓你師兄跟著，再讓那個李云也去。”
提到李云，白芷微還是有些怕，強笑道：“師父您一個人在山上孤苦伶仃的，還是讓李大叔留下了陪您吧！”
“這孩子！”
洛長青拍了拍她的腦袋，看著她開心地一路小跑著離開，心中惆悵，哪有什么家書啊，只是白芷微剛才那雙一下子明亮起來的眼睛……罷了，出去見見也好。
然后就扭過頭來，繼續垂釣了，閉目養神。
懷中的碎玉卻一下子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