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

乘船姍姍而來的白芷微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道長您是特意在山腳下等我的嗎？”

“走吧。”

洛長青一下子就從打坐狀態掙脫了出來，沒有回應，轉身就走。

小姑娘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卻還是心中暗喜，嘴角洋溢著歡喜的笑容，這可是活的仙人啊！居然特意在山腳下等我。

只是不經意的，瞥見仙人旁邊的小道士臉上神色古怪。

世人只知仙人一劍精彩絕倫，卻不知仙人劍出力竭登山無路。

本來用神識探索就很耗費心神了，這樣的遠距離劍氣攻擊精準鎖敵更是不小的消耗。

……

回了清風觀，洛長青先是將三清畫像請進了道觀里，恭恭敬敬地祭拜一番，然后就進了靜室里。

諸事不管，直接祭出了煉化印。

兩棵槐樹和一個邪童化作的龐大助力厚重穩定，讓人看著心安，清黃之氣流淌而出，涌進身體里，化成一股股的氣力，不斷壯大，進而被煉化。

煉氣化神煉氣化神，煉的是氣，也要歸神，氣與神合煉，洛長青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

青光在靜室中閃爍，多了股神圣的味道，令人忍不住想要去伏拜。

……

清風醉人，一月轉瞬過。

煉氣化神，已步入中期，整個青城山也都草木繁盛了起來，一派欣欣向榮。

倒是玄真這一月來忙得手忙腳亂，整日山上山下跑來跑去。

——被甩手掌柜洛長青派去打聽江湖事，明月道人的江湖事！

“……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名利二字一堵墻，高人俱在里邊藏。

“有人跳出墻之外，便是神仙（啪）不老方。”

“書接上回，長青道長倦了凡俗富貴，打城內出來，綠草如茵，春風送暖，美景如畫卷，似神仙遨游。

“卻有宵小賊人作亂，白龍寺慧心大師、滄州趙老九、百花仙子殷施蝶、天刀宗長老岳無邪……還有劍仙四季老人傳人，揚州李云！

“這些人盡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那岳無邪長老一手神刀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占盡魑魅魍魎，可獨斷江河，乃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半步先天。

“而這些武林高手齊聚安陵縣，埋伏城外，意欲何為？”

山下的小酒樓里，人影聚集，全都精神聚集，看向臺上的說書人。

玄真也是，坐在桌前，一壺茶，一碟菜，獨對大江。

——這里正是青城山山腳下，打探消息，不必次次都去那么遠，天下的酒樓都是一樣的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消息互通有無。

雖比不上安陵縣城內的熱鬧與繁華，臨江而設，視野開闊，山林氣息清新，別有一般風味。

那臺上說書的說的正是自家師父的傳說，這幾日里，玄真已經聽到了各種版本的，讓人啼笑皆非。

“那還用說嗎？長青道長在城內大顯仙法，這些自不量力，妄圖想法，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仙人頭上。

“實在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哈哈哈哈。”

臺下有人接道，引發一片哄笑。

可那說書的老者卻撫著胡須，微微搖頭，“非也，非也。這些人來自各地，消息都還沒傳過去，又怎能在這短短幾日里聚集呢？”

“哦？老先生，那你說是為何？”

“是啊是啊，別賣關子了。”

啪！

“說到這里，我們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了——長青道長的師父，前任清風觀觀主，明月道長！

“江湖上多有傳聞，說明月道長是個盜墓賊，甚至還有人說他是江湖之恥，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笑。

“明月道長堂堂道門高徒，怎么行如此偷雞摸狗之事？其實啊，這里牽扯了一樁道門舊事，曾經的道門至寶——山河界。大能韓非為證自身法門，與當時的道門首領約戰青城山，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日月顛倒，江河倒置……好像天地都要崩碎了，說聲毀滅之災也不為過，雙方本是勢均力敵，然而在最后的緊要關頭，道門…出現了叛徒！”

說書的老者聲音顫抖，表情悲痛欲絕，仿佛置身事中，對那叛徒有著無盡的痛恨。

“韓非？”

場上有人驚呼：“那不是前朝的人嗎？”

“對啊，韓非一言可定山河，有著口含天憲的威能，可這些……這不是話本里杜撰的嗎？”

“是啊，杜撰的。”

“我說老先生，你這，該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韓非的突然出現，讓這場說書變得不合理起來，場上一時激憤，個個面紅脖子粗。

啪！

驚堂木再拍，老者折開紙扇，也不著急，臉上反而盡是自得之色，不去辯解，也不屑于辯解，“前人已逝，對錯與否，無從考證，各人有各人的說法，老夫這里也是一家之言。”

隨后繼續緩緩講道：“說是叛徒，其實比叛徒更加可惡，不僅調換了山河界，還在關鍵時刻背刺一擊，道門首領喋血而亡，這是……奪門之變！而那韓非也是個正派人士，可敬可佩，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覺得并沒有達到自身所想，他本就與道門首領惺惺相惜，此刻見他被害，且自身法不得證，不免怒氣沖沖，對向了那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

“只是可惜了道門，從此分崩離析，不復往昔榮光，至如今，已是徹底沒落了，而這件道門至寶也從此失去了下落。

“道門，危矣！”

這個故事新穎，從沒聽過……玄真聽得聚精會神，場上眾人也都如此，也有暗暗發狠的，許是在打那件道門至寶的主意。

不過，這和大老爺，不，自己師祖有什么關系，這插敘也太長了，哪里有這么安支線的。玄真不解。

好在，有位聽書嘴替幫他問了出來，“老頭兒，你這編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說的像真的一樣，你前邊提了個那明什么月的，和這有什么關系啊……不對不對，被你帶差了，長青道仙！是和長青道仙有什么關系？”

“道仙？”

說書的老者又開始熟練地捻著胡須，“這個稱呼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