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離開乾清宮后直奔錦衣衛詔獄,正好和押著尹清回來的趙衛安撞了個正著。
紀綱當即對著趙衛安一頓臭罵:“你真的呆啊?抓皇親國戚你都不跟我打聲招呼,害我差點吃掛落。”
“老大,不是你說的寧抓錯不放過嗎?”趙衛安撓了撓頭,一臉疑惑的回道。
“你,我!哎!給老子滾!”紀綱頓時無語了,偏偏這種人還不能生他氣。
“哎好!我先把這些財物都搬進去登記!”趙衛安笑著應道。
“等一下,剩下的事讓其他人辦,你準備下,跟我去趟紹興。”紀綱又叫住了趙衛安。
“怎么了老大?去紹興干嘛,現在抄家這差事多好啊?”趙衛安愣住了。
“哪這么多話,趕快去準備!”紀綱瞪了趙衛安一眼說道。
“是,老大,我馬上去。”
……
五月二十日,酉時一刻。
“楊大人,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接管了會稽縣城,接下來做什么?”靖海軍寧海衛指揮僉事傅讓拱手問道。
傅讓是穎國公傅友德的三子,原時空,傅友德因為和藍玉走的近而被朱元璋猜忌,直到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朱元璋召集文武大臣參加一個大型宴會,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的那個守衛者沒有按照規定佩帶劍囊,當時他很生氣,但是沒有發作。這個守衛者不是別人,正是傅友德的兒子傅讓。在大宴文武百官的宴會上,朱元璋忽然提起說對傅友德兒子傅讓有些不滿,傅友德起身告罪,朱元璋責備傅友德不敬,朱元璋命他提取二子首級,立刻,傅友德提著兩兒子的頭顱來到朱元璋的面前。朱元璋說:“你怎么忍心?”傅友德說:“不就是要我們父子的人頭嗎!”在朱元璋面前自刎而死。朱元璋當即暴怒不已,下令傅家所有男女全部發配遼東、滇州。
這個時空雖然傅友德沒有被朱元璋賜死,但被奪了穎國公的爵,貶為庶民,在朱允炆求過朱元璋后,讓傅讓進了靖海軍,這三年來,傅讓一直在沿海清剿倭寇。
“傅僉事,除了維持秩序,還得麻煩你分兩百人出來,交給徐少卿。”楊靖頓了頓,又道:“徐少卿,你帶著這兩百人迅速將紹興郡太守、郡丞以及會稽知縣等人緝拿歸案,他們的家眷全都集中到一個地方,嚴加看管。”
“是,下官這就去辦!”徐震點了點頭,然后帶著靖海軍出發了。
“那我們現在可是要準備審案?”左副都御史李習看向楊靖問道。
“現在時候不早了,明日再審,今晚就讓那些蟲豸心驚膽怕一晚吧。”
“對了,楊大人,楊家的家眷現在還在縣牢里面。”刑部員外郎尹嵓在一旁提醒道。
“哎呀!差點把這事忘了,傅僉事,我先去縣牢。”楊靖一拍腦袋,又對著張光振說道:“張鎮撫,錦衣衛那邊就拜托你了。”
“楊大人,這是自然,錦衣衛的蛀蟲我們自有方法處理。”張光振咧嘴一笑。
……
五月二十一,辰時,紹興郡衙。
楊靖站在大堂的高案后,負手抬頭看著牌匾上的那四個大字——“明鏡高懸”,心里感到卻是滿滿的諷刺。
“明鏡高懸吶,開國不過三十年,這些人就敢如此殘害百姓,要是再過些年的話,那不就又成了……”楊靖搖了搖頭,心想到:“不,大明絕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拋開腦海中那些可怕的想法,楊靖轉身坐在了高案后的椅子上,又朝大堂兩邊坐著的三司官吏微微點頭示意,隨后手中驚堂木一拍。
“升堂!”
“威……武!”手握殺威棒的錦衣衛齊聲喝道。
“帶紹興犯官。”
楊靖話音落下,一隊錦衣衛便押著一群穿著里衣,戴著腳鐐手銬的“父母官”走上大堂,讓他們站在了被告石這邊。
“楊大人,到底為了何事您直說便是,為何還如此地羞辱我等?”說著,紹興郡太守陳勝洪看了眼外面圍觀的百姓。
“羞辱你等?本官可沒這個意思。陛下派我等前來給主持公道,自然要百姓見證!”楊靖瞥了一眼這位大腹便便的從四品太守,沒有再理會他。
楊靖看向會稽縣知縣金雙華,厲聲問道:“金知縣,五月十七,你治下百姓楊二七叩闕申冤,言自家二子被官府屈打成招,三子發配充軍,被你等害得家破人亡!陛下震怒,派本官兼三司并錦衣衛前來給楊家主持公道,你可知罪?”
金雙華聽到此話跪地大喊道:“大人,,下官冤枉,這趙家被滅門一案厲巡檢已經查清,人證物證具在,楊家二兒也已認罪畫押,并無冤案,這楊二七定是誣告!”
“呵,誣告?”楊靖冷笑一聲,接著對厲硚螽道:“厲巡檢,金知縣說你查清楚了,先不論是否真的查清,我且問你,你一個郡巡檢司的巡檢為何去插手地方刑事?”
“回稟大人,那楊二七以前當過兵。”厲硚螽強裝鎮定,解釋道:“所以才有了下官和金知縣的協同辦案。”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來人啊,請楊家人,另帶全興藥鋪掌柜和鐵匠鋪鐵匠上堂。”
不一會。
“大人,人帶到了。”中堂外,張光振帶著一隊抬著兩個血肉模糊,身體削弱到極致的年輕人進來,身后跟著十來人。
被抬上來的兩人便是楊二七的二兒和三兒,當先的一人是三兒楊洪波,臉上刺字,滿身的棉布縱橫交錯,遮掩著身上的傷口。
后面一人是二兒楊洪澤,他蜷縮在擔架上,因為他的骨頭都被打斷,凄慘得不成人形。
“楊洪澤,本官問你,厲巡檢說你殺了趙家滿門,你可承認?”
“大人,草民沒有殺人!草民確實心慕趙蕓玉,但草民也知道,趙家不可能把女兒嫁給草民,所以草民心里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事發那天,草民下工后便直接回家了。”楊洪澤泣聲道。
“半夜時分,官差沖入草民家中,把草民抓走。不管草民怎么說,他們就是不信。巡……巡檢大人讓人給草民用刑,他們打草民,拔了草民的指甲,他們往死里折磨,他們一口咬定就是草民。”
“草民實在熬不住,只能簽字畫押認罪!殿下,草民是屈打成招,草民冤枉!”
楊靖聽完后看向藥鋪的掌柜問道:“掌柜,我且問你,楊洪澤可到過你藥鋪購買砒霜?”
“回…大人的話,他從未到過草民店里,草民之前也沒有見過他。”藥鋪掌柜跪在地上,聲音打顫,頭都不敢抬一下。
“那你之前為何要做偽證害人?”楊靖又問道。
“大人啊,草民不做那偽證,草民一家就得跟著楊家一起死啊,草民…草民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人!”藥鋪掌柜哭著喊道。
楊靖又問了鐵匠,皆是一樣,在厲硚螽的威脅下做的偽證。
“怎么樣,厲巡檢,你還有何話說?”楊靖看了看埋著頭的厲硚螽。
“下官,下官無話可說!”說著,厲硚螽突然起身朝著大堂的柱子撞去。
“快,攔住!”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站在大理寺左少卿徐震身后的大理寺左寺正秦睦對著朝柱子撞去的厲硚螽直接一個帥氣的飛踢,把他踹翻在地,張光振趕忙帶人把厲硚螽給控制住了。
“厲巡檢,你就這么想死?你這樣讓我很好奇,這幕后黑手到底是誰,值得你如此維護?”楊靖坐回椅子,瞇著眼睛問道。
厲硚螽咬著嘴唇,癱在地上一言不發。
“大人,厲巡檢不說,其他人總不至于都和厲巡檢一樣,要不把這些人讓我來審,我保證讓他們把小時候尿過幾次床都問出來!”張光振拱手問道。
“這個嘛,本官想想。”楊靖摸著胡子,看了一眼那些犯官。
“這樣吧張鎮撫,你從會稽縣的官員開始審,我繼續審……”
“等等大人,我說,我知道原因,別讓錦衣衛審!”還沒等楊靖說完,會稽知縣金雙華便大聲喊道。
“哦,說說看!”
“大人,我要是說了能不能饒下官一命?”
“哼!你是活不了了,不過你說出來,本官請示陛下,說不定你家人還有的救!”
“唉,也罷。大人,厲硚螽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的栽贓陷害楊家,是,是因為正在的兇手是他的親生兒子厲霖晨。”
“金雙華,你血口噴人,你不得好死!你收了這么多賄賂,還敢污蔑我兒子?”聽到這,厲硚螽也沒有再裝啞巴,而是對著金雙華破口大罵。
“一丘之貉!來啊,把厲硚螽給我看好了。金雙華,你接著說!”說著,楊靖又看向尹嵓,“剛才他們說的可都記下了?”
“都記下了。”尹嵓回道。
“大人,厲硚螽的兒子厲霖晨是個十足的畜生,這次趙家全家被殺就是因為厲霖晨看上了趙家女兒,四月二八那日,他伙同幾個市井潑皮,沖進了趙家書齋,當著趙家爹的面,輪了人家姑娘,事后用砒霜藥死了二人。對了,還有個伙計,可能是因為砒霜的量不夠,沒死,但是瘋了,現在還在城外的土地廟里唱歌。”
“下官收了他家三千兩銀子,加上厲硚螽說絕對和以前一樣萬無一失,這才幫忙坐實了這樁冤案。”
“嗚……嗚”被堵上嘴巴的厲硚螽在兩個錦衣衛的看管下發出嗚嗚聲,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金雙華。
“你說和之前一樣萬無一失?難道之前還有類似的冤案?”楊靖皺眉問道。
“是的,大人。從洪武二十年至今,鬧大了被壓下來的就不下二十件,至于沒鬧起來的,下官就不知道了。”說完,金雙華也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頓時癱軟在地。
“呵,真是讓本官大開眼界!來人啊,去把厲霖晨給本官押過來。”楊靖冷笑一聲,對著靖海軍吩咐道。
“等一下!”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大堂外傳來,接著身穿飛魚服的紀綱走了進來。
“緊趕慢趕,還是讓楊大人先審出來了。楊大人,陛下口諭,您接下來負責處理百姓的訴狀,涉及到厲硚螽的都交給我們錦衣衛了。”紀綱對著楊靖拱手道。
“臣遵旨。”楊靖朝著京師的方向作揖道,然后又看向一臉笑意的紀綱:“紀大人,請吧。”
“多謝楊大人了。來人啊,把這些人都帶走!”紀綱大手一揮,趙衛安便屁顛屁顛的帶著人跑了過來把人押走了。
楊靖看著紀綱把人帶走后,走到郡衙外,對著外面的百姓說道:“鄉親們,本官刑部尚書楊靖,奉陛下御旨,前來給各位主持公道,若鄉親們有不平之事,這幾日皆可到郡衙來控告,我們三法司一定會給你們做主的。”
一時間,歡聲雷動。
……
ps:以后沒有特殊情況都是這個時候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