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從湛藍的天空中灑落大地,清早的京城滿是祥和。
但是陽光之下,總會有陰影籠罩之地。
這是一處恢弘的建筑,坐落于京師應天府西郊岳王廟側,斗拱飛檐滿是官府的威嚴氣象。但這里也是大明朝人人談之變色,最為陰暗之地。
這里是錦衣衛的詔獄,當然這只是表象。
《明史》中記載:“獄禁森嚴,水火不入,疫癘之氣,充斥囹圄。”整個詔獄陰冷潮濕,臭氣熏天,到處都是老鼠、蟑螂和蒼蠅。更為恐怖的是,詔獄一般都建在地下,既沒有一扇窗戶,也沒有任何一絲光線,更無法通風換氣。整座監獄都散發著惡臭,儼然一座垃圾場。
所以,真正的詔獄主體在地下,上面只是個幌子。
這兒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無論是公爵還是一品大員,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開國勛貴,只要進了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快點死,不遭罪的死。
因為錦衣衛詔獄的刑法種類齊全,名目繁多,讓人聞之色變。
《明史·刑法志三》記載,錦衣衛詔獄有名的刑法就有拶指、上夾棍、剝皮、斷舌、斷脊、墮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種。最為關鍵的是,錦衣衛還在不斷地研發更新刑具和刑法,比如彈琵琶、抽腸、梳洗等酷刑。
所謂“彈琵琶”
庭院中,有些許沒穿飛魚服,僅僅穿著貼身貼里的錦衣衛在走動,他們手上,衣裳上尚未干涸的血跡格外刺眼。
空氣中滿是皮肉的焦臭還有血腥味,延綿不斷的慘叫,和刑具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在各處刑房中回蕩。
新任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端坐在一間窗明幾凈的明堂之中,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讓屋內氛外敞亮。此地雖亮,卻不祥和,因為屋子中充斥著外面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別打了,別打了!我說,你讓我說什么我都認!”
外面,傳來人犯崩潰的求饒,紀綱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叩闕一案,錦衣衛顏面丟盡,蔣瓛被皇帝下獄,要不然他可沒這么快能上位。
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是皇帝的狗,錦衣衛是一群狗,沒用的狗,皇帝不會留。而且不但要有用,還要會討主人歡心,蔣瓛就是個好例子,雖然能力不強,但會猜朱元璋的心思,討朱元璋的歡心,在毛驤倒臺后才能上位。
腦中正在想著,外面進來一人,正是紀綱的心腹手下,錦衣衛僉事,刑司千戶趙衛安。為人心狠手辣,但是有些腦子一根筋,轉不過彎來,紀綱提拔這么個人主要是他勝在忠心。
“大人,都招了!”趙衛安隨手在褲子上抹了兩下手上的血,開始說道:“叩闕案,應天府涉及到的京官四十二人,吏員五十八,下屬各縣巡檢,城門軍,捕快共一百九十六人!”
“外官牽扯的就多了,屬下剛才算了一下,各地幾乎都有牽扯的,光是六品官以上就不下三百人,其中還有豫州布政司使,粵州布政司使以及浙州按察使這三個大官!”
說著,掏出幾張紙,放在桌上:“大人,這是名單!還有他們分錢的詳細的賬冊?!?
“人都抓全了嗎?”紀綱看都沒看,皺眉道。
“還沒有,還有兩個領頭的,另外應天府那些涉及的小吏,小官都還沒來得及抓呢!”
不是沒來得及,而是攀咬出來的人越來越多。
“還愣著干什么,抓去!”紀綱淡淡地的說道:“寧殺錯,莫放過,只要人犯提到的,都抓來!我先帶著供詞去見陛下,你給我接著抓!”
“好嘞!”趙衛安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大喊:“刑司的,出來兩隊人,跟老子抓人去!”
外面,又是一陣嘈雜。
……
乾清宮。
“陛下,楊家人所言的紹興郡派出前來抓捕他們的衙役,臣已經把他們緝拿歸案了,通過審訊,他們其實是紹興郡巡檢司的兵丁。”
“他們一行十二人,從會稽出發,奉了紹興巡檢司巡檢厲硚螽之命,通過地方官吏的配合,抓捕進京告狀的楊家人。楊家已經被抓到的家眷,都被送回了會稽統一看管!”
“沿途還有地方官府的配合?”朱允炆眼睛一瞇。
“有!”紀綱說道:“據那些兵丁交代,每到一處他們都要拜會地方巡檢,兵馬指揮。然后由當地的人帶著,在城中客棧,打尖等地查看登記冊,進行抓人!”
“一個巡檢能有這么大的能耐?”朱允炆用手指敲著御案,不斷思考著,隨后又問道:“他們可曾說,厲硚螽為何讓他們抓捕趙家人?”
“陛下,趙家被滅門的案子,就是厲硚螽辦的!”
紀綱開口道:“那案子一發,厲硚螽就親自帶人辦理,楊家二兒也是他親審的,人證如楊家二兒買砒霜的店鋪店主,物證如帶血的刀具這些都是厲硚螽找出來的。
一開始巡檢司和知府衙門的捕快中,有個捕快說過此案疑點甚多。但厲硚螽一意孤行,并且在紹興郡太守面前打了保票,說三日破案。
那些兵丁還說提出疑問的那個捕快第二天就暴斃在家?!?
聽到此處,朱允炆說道:“看來,這厲硚螽應該就是此案的關鍵,立刻派人快馬加鞭將這個消息告訴楊靖,讓他務必抓住這個叫厲硚螽的,要活的!”
“還有,讓人保護好楊家的家眷,他們再出了事,朕要你們的腦袋!”
“臣遵旨,臣一定會辦好的?!?
隨后,朱允炆又問道:“那些兵丁說沒說,為何按察使不給楊家做主,按察使司為何不接狀子?”
“回陛下,那些兵丁交代,那厲硚螽在紹興雖然官小,但是手眼通天,在杭州鎮江等地也有關系!那厲硚螽雖然是官,但是其家中置有布廠三座,糧行油行數家,家財豪富。
這些還是其次,主要的是厲硚螽和杭州知府、浙州都指揮使司的關系匪淺,他在按察使司衙門也有人,厲硚螽和浙州按察使的幕僚師爺,是兒女親家!”說著,紀綱微微一頓,臉色有些奇怪的說道:“厲硚螽的大女兒,是那師爺的小妾!”
“這也算兒女親家?狗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