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跪下。”李道宗大喝。

李景恒一臉困惑的看著李道宗：“爹?！?

“跪下?！崩畹雷诓蝗葜靡傻呐取?

李景恒只得跪下。

李景恒不到二十歲的年紀，比李治略大幾歲，但臉上仍有一絲稚氣。

李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景恒，不敢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一旦看出李景恒是穿越者，必須采取斷然手段。

李道宗指著房間的地面：“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李景恒臉色大變：“爹，您說啥，我聽不懂。”

“畜生，還不說實話。你妹妹被人換掉了，那假公主的身份為什么一直沒被識破？”李道宗怒喝。

“她成天拿刀傷人，見一個捅一個，誰敢靠近？沒人靠近，怎么能發現真假？”李景恒稍微鎮定了些，從容答道。

“你回答的倒挺流利，那我問你，為什么那么多使喚人被刺傷了，一個也不往里補。”李道宗一巴掌扇在李景恒臉上。

李景恒捂著臉，眼中含淚：“她手里有刀，送進來不還得被刺傷嗎？”

“她不睡覺嗎？不能在飯菜里下點藥讓她睡覺嗎？”李道宗又一巴掌扇過去，這都是剛才李治提出來的質疑。

李景恒捂著臉，這次沒有解釋。

李景恒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李道宗一腳將李景恒踹倒在地：“混賬，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了咱們全家，害了我，害了你自己，還有你弟弟?！彼贿吜R一邊猛踢李景恒。

李景恒捂住身上的要害，也大吼回擊：“你就知道你自己，為了你自己的王位，為了你的榮華富貴，你就把自己的女兒送到西邊苦寒之地？為了你的榮華富貴，女兒的幸福就可以犧牲嗎？”

李治聽了既驚又喜，喜的是基本可以確定李景恒不是穿越者，驚的是他此前還以為李景恒是被什么人收買了呢，這么一聽，好像李景恒的目的挺純粹。

李道宗沒想到，自己在兒子眼中竟然是這樣的，他先是一愣，呆呆的看著李景恒，隨即痛苦的蹲下，捂著臉，肩膀微微顫抖，看得出來，他是在極力克制著哭，但最終沒克制住：“你以為我不心疼嗎？哪個當爹的愿意把女兒送到那鬼地方去？但不送不行啊，這是皇命，皇命你懂嗎？君命不可違。我不止她一個女兒，還有兩個兒子，還有你妹妹，還有這府上一百多號人。”

“所以你就狠心的犧牲了妹妹?！崩罹昂闾稍诘厣?，抹去嘴角的血絲。

李道宗看著李景恒，沒有再動手：“去那地方就真的不好嗎？你看看前隋到本朝，有幾個公主是長命的？個個錦衣玉食、金尊玉貴，但為什么還是早早的沒了？”

李景恒被問的一愣，他太年輕，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李道宗說：“你想過嗎？長安是個花花世界不假，但更是吃人的地獄，在地獄里待著，有誰不是活的像人又像鬼？武德年間，你若不是隱太子的人，就必須是天策府的人，沒有中間路線給你選，如果你兩邊都不是，你就沒機會出頭，但你若成了任何一方的人，就會成為另一方的死敵，明槍暗箭你就等著吧。武德九年之后，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年，又滅了突厥，本以為能過幾天消停日子了，結果又一輪的兄弟相爭又開始了，如今呢，你不當東宮的人，就得是魏王的人，仍然沒有中間的路，否則就……”

李道宗說到這，突然想到李治還在，他后悔自己一時口不擇言，會不會……李道宗的額頭滲出了汗，后面的話也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把你妹妹藏哪了，快說。這不是你使性子的時候，關系到咱們一家的性命?！崩畹雷趹┣械恼f。

李景恒沒有答話。

李道宗大步來到李景恒面前，李景恒以為他還要踢自己，趕緊捂住要害。

結果李道宗一下子給兒子跪下了：“爹求求你了，你說出來，你給咱們全家留一條生路。”

李景恒大驚，趕緊去攙李道宗，結果沒攙起來。李景恒不愿說，但此時父跪子，逼得他不能不說了：“好，我說，我說，你起來，我說?！?

李道宗沒有起來：“你說了我才起來?！?

李景恒臉頰抽搐了兩下：“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李道宗和李治同時驚呼。

“到底怎么回事？”

李景恒嘆了口氣，開始講述。

自從李月如被封為公主，準備和親吐蕃后，李月如就一直悶悶不樂。

李景恒看在眼里，也心疼妹妹，但是他也沒辦法，畢竟皇命難違。

李景恒能做的，也只是開導勸慰，他能做的，太有限了。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封信，信里說，只要李景恒愿意配合，李月如就不用去西邊苦寒之地。

李景恒一開始還不相信，后來李景恒又收到一封信，信里詳細說了李景恒該怎么做。

比如李月如會瘋瘋癲癲，那時讓李景恒不要讓人去強制抓她，也不要試圖請郎中，更不要隨便給李月如的飯菜里下藥，用刀傷人后，不要收繳她的刀，伺候的人被傷后，不要補人進來。

李治看了一眼李道宗，這就對了，李景恒的所有可疑行為，都是受人指使。

李景恒說，可能是對方看到自己沒有將那封信交給父親，認為自己可靠，所以就直接告訴自己該怎么辦了。

一開始李景恒也猶豫過，因為一旦幫助李月如裝瘋賣傻，那就是欺君，一旦被發現就了不得。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一直不知道這房間里的李月如是假的？”李治突然打斷了李景恒的話。

李景恒點頭：“剛剛十一叔告訴我的，我才知道?！?

“那三娘的死，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治問。

“是我親眼看到的?！崩罹昂阏f：“我趕過來的時候，三娘正就躺地上，已經快沒氣了，她很痛苦，嘴角有血，好像……好像中毒了，對，是服毒了。”

李道宗看著李治。

李治在低頭沉思。

而李景恒，看看李道宗，又看看李治，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片刻后，房門再次打開，這次出來的是李治，李治一招手，三風和嘯天來到眼前。

“進來?！崩钪握泻羲娜诉M去。

很快，房間里傳出李景恒慘烈的叫聲，李府的家人遠遠在院門外聽了，不免都皺眉禁鼻子，李道宗很少這么狠的打兒子，看來這次是動了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