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花柳病人都被打發走之后，林辰這才來到那個受了刀傷的男人面前。

他沒有立刻去檢查傷口，而是先開口問道：

“叫什么名字？在此之前，你可有冶游嫖宿之舉？”

男人的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猶豫片刻后才答道：

“大夫，我叫歐敏。我…...我雖逛青樓，但都只是聽聽清倌兒唱曲，還從未……從未人事。”

“這次便是想要一試究竟，結果便讓那清倌兒砍了……”

還真是個雛兒！

林辰暗暗好笑，你都說了是清倌兒了，人家能讓你隨便亂來嗎？

該啊！

不過雛兒也好，至少他身上不會有亂七八糟的臟病，自己可以放心地上手檢查。

他湊近了幾分，示意歐敏把手放在桌上，又吩咐一旁站著的其他學徒去取來烈酒、清水、剔骨鋼刀，準備給他的傷口清創消毒。

雖然這樣的事情他從來沒做過，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原理無非就是刮掉表面上那層已經發炎壞死的腐肉罷了，只要小心一點不要傷到血管，大概率不會出問題。

“大夫，我還有救嗎？”

歐敏緊張地看著在一旁擦著刀的林辰，心里一陣陣發慌。

自己之前也不是沒有去別的醫館看過，可那些大夫開的金瘡藥敷了半個月不僅沒見好，傷口反而更加潰爛。

再去找大夫，就都說他是邪毒入體，只能內服些清涼祛火的藥物將養著，至于能不能好，那就看天意了。

若是運氣好扛過去了，那傷口自然痊愈；運氣不好的，就得丟掉一條性命。

至于居中……

居中的方案也不是沒有，那便是斷臂求生。

可對歐敏來說，舍一條手臂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這當然不僅僅因為那是陪伴了他無數個日夜的好姑娘，更重要的是，沒了這條右手，他以后就再也作不得畫、寫不得字，安身立命的本錢沒了，早晚也是個死字。

所以，無論自己家人怎么勸、無論自己身子已經虛弱到了什么程度，他都還想再扛一扛，看看有沒有什么轉機。

聽陳二六說有大夫治好了他的淋病之后，便立刻趕了過來。

淋病是邪毒熱癥，自己這刀傷也一樣是熱癥，若是能有互通之處呢？

只不過這一上來就拿刀子……不會也是要讓自己斷臂吧？

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絕對掉頭就走。

此時的林辰自然猜不到歐敏心里轉過的這些想法，他只是淡然地回答道：

“有救啊，誰說你沒救了？”

“我所配置的藥物專治邪毒入體、病菌感染，你的傷口之所以累月不愈，就是因為感染。”

“現在先消毒清創，之后再包扎上藥，有個月余，便可以恢復了。”

“當真？！”

歐敏大喜過望，自己果然猜對了！

這個林大夫絕不只是精通花柳之癥----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人，怎么可能會專研花柳病呢？

他之所以能治好陳二六的淋病，只不過是藥性巧合罷了！

“自然是真的，不過你要吃點苦頭就是了。”

林辰的眼前閃過【醫術圣手：人設值+1】的字幕，他暗道這歐敏還算懂事，同時手里不停，麻利地抓起對方的手，用清水澆了上去。

混合著金瘡藥殘渣、血漬、污垢的黑水流下，已經嚴重潰爛的傷口終于第一次暴露出來。

“嘶……這不好弄啊。”

林辰猶豫了片刻，有些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也就在這時候，陳五爺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林子，讓我來吧。”

“這等傷勢非同小可，不能兒戲！”

“你且跟幾個師兄一起，將他按住即可！”

林辰感激地看了陳五爺一眼，正想把剔骨刀遞給他，然而人家卻壓根不接，反倒是從一旁的針匣里取出了一根形制奇特的長針。

“此物名叫針刀，既能刺、也能切，用于處理傷口腐肉再合適不過，你且看好我的動作，日后也要習練。”

說罷，陳五爺直接上手操作，看著他熟練的動作，林辰不由得感嘆：

果然不能小覷天下英雄，古人雖然在生產力上并不算強，但智慧方面并不弱于自己。

用這把針刀不僅能精準控制下刀的位置，所造成的傷口也小，大大減少了患者的痛苦。

從開始下刀，到腐肉全部被剔除，坐在椅子上的歐敏甚至都沒有喊一聲痛。

----當然，這與他傷口的神經已經全部壞死有關，但也反應出陳五爺技藝精湛。

不愧是40年的老大夫！

處理完傷口腐肉之后，林辰立刻拿起烈酒給歐敏的傷口消毒，隨后又取過早已準備好干凈布條，開始包扎傷口。

歐敏的這條刀傷雖然看著猙獰可怖，但實際上并不算深，也沒有傷及肌肉，這就省去了縫合的麻煩。

包扎到一半，林辰突然問道：

“你家有錢嗎？”

“啊？”

剛被烈酒燒得齜牙咧嘴的歐敏愣了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而邊上的陳五爺也略微皺起了眉頭。

恍惚了片刻，歐敏才開口回答道：

“我家中小有薄產，診金一事，定會讓大夫滿意…..”

“不是，不是診金的問題。”

林辰打斷了歐敏，繼續說道：

“我這藥極為珍貴，制藥艱難，存量稀少，所以價格不菲。”

“若是你家有錢，那就多買一些，每日用藥液浸濕包扎的繃帶即可。”

“若是家里沒錢，那就只買一罐，但每日需在傷口上小心涂藥，以免浪費藥效。”

“只是若用后者的方法，那就要痛苦一些了。”

聽到這話，歐敏大為感動。

神藥自然珍貴，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眼前這少年醫師能為病人考慮到如此精心的程度，卻是極為難得。

什么叫醫者仁心啊？

什么叫杏林楷模啊？

不愧是圣手仁心！

若天下醫者都如他一樣，何愁病不能治？

想到這里，他開口說道：

“林大夫，只要能救命，小小銀錢耗費不足為慮，還望大夫慷慨舍藥！”

“另外，若是我僥幸度過此劫，必還有一份豐厚謝禮贈與大夫！”

林辰擺擺手，臉上波瀾不驚。

什么謝禮不謝禮的他才不關心，反正以后自己有的是。

倒是這么兩句話，居然從歐敏身上榨出兩點人設值來，實在是讓他有些意外。

看來，自己已經漸漸掌握了立人設的精髓了。

他抬起頭看向陳五爺，后者臉上也是滿滿的贊許。

可惜的是，他所能提供的人設值已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