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一定有蹊蹺，五年前，姜木兮在岄海市以不太好聽的罪名拘留了三個月，期間并未立案，但也沒放人。

然而通常情況下，行政拘留也要立案的，而且只會是十五天，數(shù)罪并罰最多也是二十天，從不會有三個月。

慕云雪回過神，見姜木兮扭過頭，表情正常，無悲無喜。

他說：“你睡吧，我擦完地就回去。”

“別被影響了心情。”慕云雪揉了揉他腦袋，“你現(xiàn)在只管做你的設(shè)計，你是設(shè)計師，你只用考慮你的本職工作，我是生意人，所以除開設(shè)計，其他的事情是我的本職，由我負責。”

早上，慕云雪出門前，給睡在沙發(fā)上的姜木兮掖好了被子，姜木兮睜了睜眼睛，拉住她，啞著嗓子問她哪去。

慕云雪回答：“去給某個任性的小女孩兒上課。”

“……給唐樂樂嗎？”姜木兮睜大了眼睛，“你不要訓她。”

“因她抄圖的原因，我現(xiàn)在要拿出精力時間金錢去解決一件本不應該出現(xiàn)的事情，都到這種程度了，你還不讓我給她上堂課？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這種孩子……”

“她是我妹妹，而且她自己沒拿我的圖做什么……慕云雪，她只是虛榮，我知道的，她沒想到要害我要盜我的圖賺錢謀利……她只是意識不到她做這些會有什么結(jié)果，她從小……是我?guī)Т蟮模沂迨鍕饗稹麄兪呛芫鞯娜耍麄儚牟话雅畠寒斪约胰耍依锩髅鞑蝗背源蓸窐沸r候，沒吃過一口好的……叔叔后來有了兒子，就把樂樂送到我家，跟我媽媽說，都是一家人，有兒有女湊個好字，你們也能養(yǎng)得起……”

姜木兮眼圈紅了：“我家……經(jīng)濟條件也說得過去，我家是外公當家，我爸是入贅的，逢年過節(jié)都不許回那邊的家，我爸對那邊一直心里有愧，叔叔嬸嬸讓他養(yǎng)女兒，我爸就答應了，而且我媽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是樂樂照顧我媽的，她會說也會逗我媽開心，一直是她照顧……我知道叔叔嬸嬸把女兒送我家是為了要錢，可她既然在我家長大，那就是我家人，后來……我家散了，她回家去了，但我……但我無法怪她，也沒辦法不寵著她。”

姜木兮紅著眼睛說道：“慕云雪，我沒媽了，對于我來說，唐樂樂是我的親妹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慕云雪眉毛微動。等姜木兮情緒平定后，她道：“她是被你慣壞了。當然，你說的也對，事情不是她直接造成的，可最后的結(jié)果跟她脫不了干系，她做的事也構(gòu)成了抄襲。她錯了，你看得見，為什么還要慣著她？對她好就該早點把她打醒。”

姜木兮覺得慕云雪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

慕云雪說：“你的事，等我回來再說。你妹妹的事要另算，你舍不得，那就我來。工作室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的投資，現(xiàn)在她讓我的投資受到損失，我不讓她賠償，還不能教訓她？再說了，嫂子也是半個媽，訓她也是理所應當。”

姜木兮抬頭看向慕云雪，眼中的呈現(xiàn)著復雜的感情，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慕云雪在校門口等唐樂樂，很快，唐樂樂就來了，她抱著電腦一路小跑，鉆進車里，把電腦塞給慕云雪，說道：“就是王芊芊偷的圖！有聊天記錄，你看！她把我哥的圖發(fā)給了馮狗，不要臉的，還說是自己想出來的，讓馮狗指導，我就知道他倆有一腿！賤死了！”

慕云雪想，唐樂樂這個姑娘，確實是個很復雜的人。跟姜木兮說的一樣，她虛榮，但不壞，她沒想過要去傷害自己的哥哥，但卻無意識地向姜木兮索要著各種東西。

看得出，她想要最好的，想成為最好的。她崇拜姜木兮，也想成為他，但她沒有那個資質(zhì)。

她是個精明家庭養(yǎng)出來的自私的孩子，她會為了還姜木兮一個公道，讓男友幫忙黑室友電腦，用一天的時間去跟室友吵架，搶電腦，錄音……但不管她現(xiàn)在怎么努力，她也犯了慕云雪沒辦法原諒的錯誤。

慕云雪雙手揉臉，長嘆了一聲。

她鎖上車門，說道：“唐樂樂，你需要給姜木兮，以及我，道歉。”

唐樂樂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憑什么？我跟我哥道歉，這我知道，我應該的，我跟你道歉算什么？我有怎么著你了嗎？”

“你知道請律師需要多少錢嗎？”慕云雪說道，“知道如果國紅將來要共同開發(fā)，我們會損失什么嗎？你知道我的投資損失了多少嗎？當然，可以用錢算的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因為你，讓我之前的努力差點付之東流，我男友幾乎要崩潰，他昨晚狀態(tài)非常不穩(wěn)定，還搭上了我的睡眠。這些，你不應該對我說聲對不起？”

唐樂樂怔愣了好久。

“唐樂樂，你真的沒意識到嗎？”慕云雪說，“在我眼里，你就像個拿著刀的孩子，你捅了你哥哥，再給他最好的治療，為他親手包扎，拉著他問能不能原諒我犯的錯，我跟那些傷害你的不一樣。有什么不一樣呢，小姑娘？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唐樂樂流著淚道：“你都知道什么！你憑什么……”憑什么這么說我？

嘴上雖然強硬，可是她知道，從慕云雪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心里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就是你啊唐樂樂，這就是你啊，她說得對！

“補償是你應該的。”慕云雪說，“除了補償，我還需要你拿出誠意的道歉，之后……你好好反思，不用給我反思，你自己想，這些年你是不是附在他身上的吸血蟲。”

唐樂樂擦了淚，一甩手，捶門道：“打開，讓我出去！”

慕云雪閉了閉眼，打開了鎖，她看著前方，低聲道：“下課，差生。”

唐樂樂疾步走了，然而沒多久，她又折返回來，把電腦扔給慕云雪，一咬牙，說道：“別以為你跟我哥是男女朋友你就有資格教育我，你算什么，你就是外人，少拿腔作勢！”

她說完，黑著臉，小跑走了，慕云雪從倒車鏡里悠悠看著她，那姑娘一邊跑一邊抬起胳膊擦著淚。

慕云雪搖下車窗：“我是你未來嫂子，所以我就是你半個媽！根本不是外人！”

唐樂樂頓了一下，但隨后還是跑掉了。

“這孩子，真是不可愛。”慕云雪有些喪氣，對待孩子，她是一點兒經(jīng)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