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兮今天早上頭暈惡心，把自己關在里間發呆，最后是慕云雪撬開了門，把他拖出來，往他嘴里塞了片面包，戴好圍巾，暖暖和和把他塞進車里。

慕云雪沒問，姜木兮也沒解釋自己為何反應如此強烈。不過慕云雪已經知道了，這是PTSD的癥狀表現。

姜木兮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對唐樂樂說：“我知道不是你……設計稿發來之前，我沒想過要問你，雖然有從你這里泄露的可能，但我自己不能先懷疑你。可設計稿發來后……我在他的設計稿上看到了我做的防盜標志，樂樂，我了解你，你仿我的圖，會原封不動的畫一遍，從不自己加工改變……不管那邊的設計師是誰，都有可能是從你這里泄露的，你給誰看過？”

“……室友。”唐樂樂說，“我跟她們炫耀是我設計的……我還，我還……”

唐樂樂說不下去了。

她在寢室，把姜木兮出的部分十二生肖系列憑借記憶復刻了之后，在寢室盡出風頭，尤其看著室友羨慕又嫉恨的目光，她萬分享受。

在學校，在寢室，唐樂樂是女神，她又高又漂亮，家世也好，男友把她捧在手上供著。雖然她基本功一般，但偶爾拿出的創意作品讓人眼前一亮。

雖然無法比肩人生開掛的幾個校園傳奇，但唐樂樂絕對算是這所頂尖大學里才貌雙全的女神。

她享受這些光環，盡管知道她展現出來的這些東西都是虛的，但自從她走上這條名為虛榮的路后，就再也下不來了。

唐樂樂回憶著姜木兮的圖稿，在寢室當著室友的面，一口氣畫出了三季屬相，最后，她不忘端著才女人設，懊惱道：“唉，還有一季，實在想不到了，這稿廢了……”

室友們紛紛夸她，唐樂樂一邊關電腦，一邊說道：“這種稿你們也說好？別捧我了哈哈哈哈，都是廢稿，這種才不能用呢。”

虛榮的游戲結束。

姜木兮道：“你……懷疑你室友？”

“肯定是她們中的一個！王芊芊，趙曉曼，吳瑩瑩，跑不了！”唐樂樂氣憤道，“絕對的！要是真從我這里泄露出去的，那一定我室友！”

慕云雪看了看表，有些不耐煩道：“上車，跟我們一起去見對方的設計師。”

唐樂樂坐在車上，不停地說：“肯定是她們，賤死了，什么好的都想要！”

慕云雪想說什么，姜木兮察覺到了，默默看了她一眼，慕云雪暫且忍住了。

唐樂樂繼續罵著室友，一個個拎出來點評，慕云雪打斷她，問道：“為什么要抄你哥哥的圖？”

“我沒抄！”慕云雪的用詞似乎刺激到了她，唐樂樂尖聲激動道，“我才不是抄！抄襲那么臟的詞眼，你憑什么往我身上扣？！”

“樂樂……”姜木兮心累道，“別說了，歇歇。”

“我怎么叫抄？！”唐樂樂嘴一癟，又哭了起來，她大聲對慕云雪喊道，“我哥都默許的事，你憑什么說我是抄？我才不會！！你知道什么，我哥的東西給我，他是允許的，我又沒拿去申請學歷也沒拿去參賽獲獎，我一分錢一分名都沒掙，憑什么說我抄襲？！”

慕云雪有些詫異，一時間不知該從何教育，她默默想，這樣的小孩兒，一定是被家里寵大的，活的太順利，竟會理直氣壯說這些。

慕云雪更驚訝的是姜木兮的反應，看得出來，他很生氣，也很無奈，但他一直沒有指責唐樂樂，不像長輩對小輩的疼愛，更像是愧疚，所以他在忍耐……

唐樂樂委屈大哭，啜泣聲很大，姜木兮緊鎖著眉，閉著眼，卻沒出聲。

慕云雪忽然停了車，車門一開，把唐樂樂拽下了車，拉著到旁邊去。姜木兮慌張道：“慕云雪！慕云雪你別……”

慕云雪把唐樂樂推到車后，一字一頓地說：“我只說一遍，第一，你就是抄，第二，會有你好好道歉的機會，你自己把握好，別想糊弄過去，第三，給我安靜。”

她說：“別以為仗著血緣關系可以為所欲為，占他便宜還想討乖，你要是欠家教，我不介意重新教育你。”

慕云雪說完，把驚到打嗝的唐樂樂塞回車上，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說：“下課！”

姜木兮也不敢吭聲，慕云雪再次發動車，好半晌，姜木兮才道：“別帶情緒開車……”

“知道。”

而在云上閣娛樂的會議室內，國紅服飾簽約的設計師抖著腳，當聽到這邊十二生肖簽的設計師名字叫姜木兮時，他忽然笑了起來，放松了許多，扭頭對何歐娜說：“小姑娘，煮杯咖啡。”

國紅服飾的負責人問：“……馮教授，您認識對方的這個設計師？”

“認識。”馮宥珉半躺在椅背上，說道，“我帶過的學生。”

國紅服飾的負責人笑了起來：“噢！您學生啊……那就怪不得了。”

負責人對慕云峰說：“看來是師門相撞了，畢竟是馮教授帶出來的學生，創意相撞也是經常的。”

馮宥珉挑眉，忽然補充了一句：“帶過的學生，但可不是我帶出來的，這學生啊，沒出師。”

他心里已經不慌了，如果是姜木兮，他完全可以用師生名義共同開發。

慕云雪帶著兄妹倆到了，慕云峰起身讓了位置。

姜木兮和唐樂樂一進門，看到還恬不知恥跟他們微笑點頭地馮宥珉，齊齊變了臉色。

唐樂樂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靠，是你這老狗！竟然是王芊芊抄我的！”

她爆了粗口，會議室內一片震驚，唐樂樂回頭，原本想跟姜木兮說，但幾乎是瞬間，她就找到了更好的告狀人：“姐，這人模狗樣的教授是王芊芊的畢業設計指導導師！肯定是王芊芊把圖盜給你的，狗男女！”

國紅負責人皺眉道：“這姑娘怎么……”

這種素質？

一上來，馮宥珉就被唐樂樂突然爆粗打破了計劃，他臉上快掛不住了，但仍不著急。

設計上的事，懷疑抄襲很容易，但想要真的坐實抄襲，很難。

他到了之后，看過姜木兮的設計稿，心里踏實了些。

看樣子，王芊芊交的圖稿只是最初的草稿，最終成稿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他把目光轉向姜木兮，風輕云淡道：“多年后，和恩師撞了設計，是不是很有緣？”

姜木兮面無表情，慕云雪擔心他崩掉，正要去握他手，忽見他拿過何歐娜端進會議室的咖啡，一口飲盡，放在桌子上，然后，他脫下外套，圍巾，坐下來，拿過自己和對方的設計稿，說道：“馮教授想不想看我怎么打你臉？”

馮宥珉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