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馬戒備的看向牢房的門口,卻見一襲白衣的和尚正帶著一群五大三粗肌肉結實的大漢們噙著笑正朝著他們款步走來,不多時一行人就到了跟前,站在牢房的鐵欄桿外玩味的看著籠中的他們。
那一刻牢籠中的他們如困籠獸,每個人都神情凝重且滿是戒備,只等有變化立刻應對,而門外的那些人卻是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看著他們著急,緊張,神色似笑非笑。
如游客進園觀賞戲園子里的馬猴似的。
“各位這是要去哪兒?”
眾人只是淡漠的看著和尚,并不應聲。
和尚也不尷尬,越過眾人看向他們身后的那個轟轟作響的聲源,興趣十足道,“看來是要逃啊,不錯,倒是我小看了你們了。”
沈孑靠在九元的身上,與他視線交匯時,忽然道,“師兄,若是天下真的生靈涂炭,你真的會開心嗎?”
這是許久以來他第一次叫他師兄。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和尚的神色似有變動,但是很快的又恢復了那副目空一切的冷漠,似是無奈道,“師弟啊,我的心不允許什么都不做啊,我沒辦法的。”
“你若想報復,大可殺了當年背叛唐門陷害唐門的人就是了,何苦要為難無辜之人,讓這天下做陪葬!師父……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
“你不要跟我提師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配提他,也不配勸我!”不知是沈孑觸痛了和尚的哪根神經,一下子就惹怒了他,本來還語氣平緩的和尚一下子吼了出來,神色也略帶陰狠。
但是情緒失控也不過一瞬間,很快他恢復了淡定,只是語氣更冷漠罷了,他質問沈孑道,“師弟,你們為什么要逃走,這兒有什么不好,我把你愛的女人留在這陪你,你最看重的手下也在這,這世上你在意的人都在這了,我還讓你免于到外面受苦,我對你還不好嗎,你為何要辜負我的好意,你可知若你不是我師弟,若不是你的身上有那一半和我一樣的血,你早就死了,他們也早就死了!”
和尚的聲音愈發的冷,雖然他什么都沒有做,但是那宛如地獄的惡鬼一般的眼神掃過他們時,混著身后轟轟作響的旋渦,直擊每個人的心,讓人心生恐懼。
沈孑眼神通紅的看了過去,輕笑了一聲,語氣中滿是悲涼的諷刺道,“少假惺惺了,你不是在我身上下了“踏雪尋梅”嗎,如今時間已經過了三年我還沒有死,你不過是好奇我還能撐多久罷了!”
“你中了踏雪尋梅?”顏之驚出了口。
沒想到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竟然是從沈孑的身上,顏之都快忘了自己也中了這天下第一毒了,畢竟一直以來這毒都沒有帶給她任何痛楚,如今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也中了這毒,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毒好像沒那么害怕了,因為有人作陪而沒那么恐懼了,而且還知道了沈孑已經活了三年了,倒是個——好消息。
畢竟中了天下第一毒還能活至少三年,這天下第一毒是不是有些名不其實了。
只是——和尚為何要給沈孑下毒,他們怎么著也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啊,還是多年的同門師兄弟,這和尚也太狠、太無情了些。
沒一會,忽然的顏之腦子里不知怎的浮現了一句話,沒頭沒尾,很是怪異——怪不得他上一輩子會在半年后死去,原來是中毒了,所以中了這毒還可以再活三年半……
嘶!她到底在慶幸什么!
等等,上輩子,半年后,死去,她怎么會有這個想法?
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她每個字都不理解,可為何她除了覺得有些詭異以外更多的是覺得這是個事實,而并非怪談。
她最近腦子里太多奇怪的東西了,這團迷霧似乎越來越多了,她到底是多出了什么記憶,還是忘卻了什么東西,心口與此同時也傳來陣陣酸痛,腦子也開始有些疼,她總覺得答案就在眼前,可是又怎么也抓不著。
“姐姐,你怎么了?”一旁的蕭林楚看到顏之那神色有些不對勁,有些擔心的護住了她,心中以為她是在擔心沈孑,忙寬慰,“姐姐,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顏之搖了搖頭,沒說話,咬牙壓下了那疼,再抬眼神色已故作恢復了自然,沈孑這時也回過了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此刻的他還以為顏之聽過踏雪尋梅這個毒,是在擔心他,心里甚至還有些欣喜,卻不知是因為她自己也中了毒,這才驚訝出聲。
牢籠外的和尚將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嘴角的笑更加詭異,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壞點子了,他道,“師弟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對了,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之之她,也中了我的踏雪尋梅啊。”
一語道破,看著眾人的臉上再次大變的神情,和尚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原來他們還真的不知道啊!和尚心中似乎更加愉悅了。
“翟落蕭,你有什么恨沖我來,為什么要對她下手!”而沈孑則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指甲死死的摳住了手心,朝著和尚怒目而視。
可這樣的他卻只是讓和尚再次哈哈大笑罷了,“哈哈哈,我的好師弟,這樣不好嗎,兩口子就是要患難與共,整整齊齊,才不會留一人孤獨傷心啊,你要感謝為兄才是啊!”
沈孑按著九元的另一只手狠狠的用力,若是此刻他四肢健全,怕是早就沖了出去與和尚拼個你死我活了,可是他如今卻只能無能怒吼,“翟落蕭,我要殺了你!”
“殺了我?”和尚不屑一笑,神情極為挑釁的看向沈孑,“你來啊!可是師弟,你行嗎?”
又搖了搖頭,而后狀若無辜,悲憫天人,宛若一個救世僧人一般抬了抬手,無奈道,“既然你們如此不珍惜我給的生路,還想逃,那便讓我——送你們一程吧。”
“都殺了!”
無情冷漠的聲音夾著梵音在滔天的水聲中滌蕩而去,宛若天外弦音,卻又沾滿了地獄的殺戮之氣,直擊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