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地下二層,兩個遙遙相對的牢房內,兩個少年人正倚墻休息。
“咳咳……咳咳咳……”
但一牢房內墻角落總是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咳嗽。
“主子,您近來咳嗽的越發頻繁了,要不還是同您師兄服個軟,再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受不住的。”
九元起身,焦灼的抓著欄桿朝著幾米遠外的牢房內喊叫著。
這牢房陰暗潮濕,不見天日,就是正常人在這呆久了都會染上病,何況他家主子這么金貴的身體,九元心里把和尚罵了個遍。
明明是同門師兄弟,他家主子更可以說是和尚一手帶大的,他如何忍心這樣對他主子的。
“閉嘴,本皇子絕不可能向敵人低頭!你要是再多說一句,就不要再叫我主子了!咳咳……”沈孑的面色蒼白,手捂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眉頭更是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這樣說,九元向來不敢頂嘴,自然只能忍著焦灼不說話。
良久,沈孑胸口氣息平緩又道,“今天第幾日了?”
看著不過一個拳頭大的窗口,有幾日天色總是暗著,他都忘了時間幾何了,也不知道顏之醒了沒有。
此刻一向傲嬌的他也有些后悔那日冒進了,呆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中,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做不了,擔心又讓他寢食難安,身體也每況愈下,這樣子下去怕是真有機會出去,也要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最重要的是顏之到底如何了……
這邊沈孑久久沒聽到九元的回復,心中的無名怒火更甚,抬眼望去正要發火,就聽九元那不太聰明的聲音傳來道。
“主子,您剛剛說什么?您是不是說話了,我有點聽不清楚,您聲音大點。”
兩個牢房隔著段距離,剛剛沈孑是聲音壓著,宛若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話,若不是九元武功高強,聽力好些,大概都不知道沈孑剛剛說了話,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沒聽清楚,大概是這幾日疏于鍛煉了,聽力都落后了。
可是……每日都是饅頭咸菜,他也沒得力氣鍛煉,想到這九元有些委屈,他跟著公子已經許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了……果然由奢入儉難啊。
這邊終于收到回話的沈孑無語至極,這都是什么手下,保護不了主子,這會話都聽不清楚了!
廢物!
但是他還得知道他來幾日了,只能壓著怒火,提了點聲音道,“我問幾日了!”
九元豎起了耳朵終于聽清了聲音,連忙喊道,“七日了,主子!我們來七日了!所以得趕緊出去才是,不能再耽擱了!”
他要出去吃肉!主子你就受點委屈,給您師兄服個軟,承認一下技不如人吧,撒個嬌什么的,向來他是吃您這一套的啊。
戰場上是敵人,此刻都成了俘虜了,那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了啊,自家人不打自家人的啊。
沈孑不知道九元這個沒骨氣的為了吃口肉此刻竟然想把他賣了,若是知道了大概他離死也不遠了。
“竟然七日了。”沈孑再次凝眉沉思,喉嚨間不時忍不住的咳嗽幾聲。
已經七日了,過去了這么久,難道說沈予真如和尚所說沒有來救他嗎,還有顏之如果她醒了,不可能沒有動作,要么她沒醒,要么他們來了被和尚伏了。
比起前者,沈孑更覺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他不信沈予會放任他不管,如果真是那這樣的言國被滅了也沒什么可惜的。
九元許久沒有聽到沈孑說話,擔心再次上頭,遙遙的就喊著,“主子,您在想什么,不妨同屬下說說,說不定屬下也能同您分擔分擔。”
沈孑聽到他的聲音,眉眼都沒有動一分,蜷縮著身子朝著床板上內側一躺,他必須要盡快出去才行,可是和尚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是絕不會放自己出去的,九元同他隔著這么遠,他的腿又還是不能行,出路又該去哪里找呢?
……
關押顏之的地牢共有三層,第一層便是她和顏父所在之地,屬于魏國水牢的低級牢房,一般關進去的都是些沒什么武功的,此事自然顏之不知,不然定要理論一番的,竟然覺得她武功弱!真是侮辱!
第二層一般用來關押二流高手,牢房的大門是巨石,有千斤重,開關設在了門外,只能從門外打開,故而不是天生神力,或者內力極其深厚的人就算逃出了關押的牢房,也打不開大門。
九元有些本事,可是打開大門他怕還沒那么些本事,何況身邊還有個瘸子沈孑。
水牢的第三層是用來關押一流高手的,除了雙層千斤門以外,還在墻上到處安裝了暗器利劍,至今除了蕭林楚還沒人進去過。
至于蕭林楚那自然也不是作為一流高手進去的,只是和尚不想讓這些人關在一起,以防生出什么事端,便每層都放了些人,而蕭林楚恰好被分配到了這一層罷了。
被孤獨的關押在第三層的蕭林楚一個人抱著胳膊腿蜷縮在角落不知幾天,直到餓的不行了才從角落里出來翻出扔在地上已經有些餿掉了的饅頭狼吞虎咽。
可是即便餿掉的饅頭也不是常有的。
第三層的飯菜每隔兩天才送一次,且一次只有一個饅頭,像是只要吊著他一口氣似的折磨著他。
不過七天,蕭林楚已經被餓的四肢無力,兩眼發昏,每日只能縮在角落不讓自己消耗半分體力,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活下去,可是在希望沒有完全破滅之前,他就得撐下去,他還有未完成的心愿。
在這樣寂靜無聲幽閉恐懼的環境里,唯一支撐他撐下去的便是對顏之的思念,像野草一樣的念頭在暗無天日的時間里瘋狂滋生,這里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他那份見不得人的心思。
這樣黑暗的環境甚至助長了他的膽量,他想如果真有機會再見到姐姐,他一定要告訴他姐姐他的心意,以后就算死,也算是無憾。
對著墻壁上跳動的燭光,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間姐姐的音容樣貌就在眼前,嗔怒著踹了他一腳道,“林楚,你是不是又不乖了,不準睡覺,起來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