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津華市。
蘭箏來津華市一段時間了,每天忙著連軸轉,工作室的籌備終于落下,也找到了支撐工作的副業,她終于可以休息半天了。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拎著碗粉干回到了工作室。
門邊堆了好幾袋垃圾,角落的區域輕飄著一股餿味。最近太忙,忙完倒頭就睡,第二天匆匆收拾一把就出門了,也根本沒空余的時間留給垃圾味溜進她的鼻子里。
蘭箏四下巡視了一圈。
她或許比流浪漢好一點。
蘭箏打算吃完飯,給遠在閩都的親媽捎去問候。省得老媽大人覺得生了一個不孝女。畢竟她一個月前,誰也沒說,辭完職,拎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背了臺電腦就離家出走了。
她要是真的是不孝女,當初就不會聽話的選擇回去當老師,一當就是三年。
餓了,累了,吃飯,吃飯。
蘭箏剛打開塑料盒,親媽就來了電話。她還沒來得及熱情的招呼,親媽那邊就開始炮轟她。
“喂?蘭箏?肯接電話了!這么久了連個電話都不打,你說說你這個孩子!”
“你找好住的地方沒有?讓你不要這么沖動,你這孩子就是不聽,好好的去當一個老師,工作不穩定嗎?離家又不會太遠,你回來,我還能給你做你喜歡吃的東西。”
“一個女孩子,非得干什么大事業,差不多你就找個對象,女孩子最后還是要嫁人的。你說說你,干什么大事業,萬一失敗了呢,人也不需要都當成功人士,普通人也很幸福。”
對面親媽的熱切關心,蘭箏連打斷的機會都沒有,開了免提,趁著空隙,嗦了口粉,安撫下蠢蠢疼痛的胃。
聽到蘭箏的動靜,親媽停止了語言轟炸,開始碎碎念:“又這么晚吃飯,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這個胃不好,唉,你說說你這個孩子啊······”
末了,語氣也緩和了很多,“你還缺什么沒有,給你寄過去。”
“我一切都安排好,你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件事上面,我不想聽你的。”
“你要做就去做,我沒讓你聽我的,你說說你這孩子······那你好好吃飯,不說了不說了,我要睡覺了,照顧好自己。”
“嗯,知道了,我掛了,有空再給你打。”
“行了,誰要跟你說,掛了啊。”
蘭箏洗完澡已經十二點了。
今晚還不困,要不去去對面公園散個步,吹吹風。
蘭箏眼神飄向門邊的那幾袋飄著餿味的垃圾,果斷的套了件黃色的小牛角外套,提著大包小包的垃圾,出門了。
凌晨的路上沒有什么人,尤其是公園,安靜的除了風,就是蘭箏自己。
舒服,輕松。
蘭箏把帽子蓋上,雙手插兜,踩著她的粉色的云朵拖鞋,悠閑的哼著小調,慵懶地散著步。
轟轟——
一陣暴動的引擎聲,像突然闖入黑夜的侵略者,破壞了這份悠閑。蘭箏不悅的皺起眉頭,她拉低衣帽,擋住對面直射過來的強光。
井水不犯河水。
她提腳要爬上臺階,到上面的小道上繼續休閑時光。
可不遠處的破壞者并沒有輕易放過她。機車悅耳又刺激的音噪撼動了這條路,宣誓著他們的威武,幾輛酷炫十足的機車不敢示弱的緊咬著不放,領頭的機車朝她這個方向疾馳而來。
車上的男人朝她繞了半圈,以最快的速度在她跟前漂移剎車,摘了頭盔,汗滴隨著揚起的頭發,灑向了蘭箏的額間。
蘭箏抬手擦掉額間的汗漬,瞅著眼前那張肆意灑脫的桃花臉,化成骨灰她認得,記憶爬回以前的老巢將名叫席奕的狗崽子拖了出來。
席奕:“箏姐,果然是你。”
蘭箏歪著腦袋噗嗤了一聲,算是對對方友好的招呼了。
席奕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剛想跟舊友聯絡下感情,但被一道暴躁的聲音劃破了敘舊。
“席奕——你給老子站住!!”
“你,什么情況?又是獅子咬小老鼠?”蘭箏撇了眼不遠處氣勢洶洶的轟鳴聲,不以為然,她經歷過相似的歷史,回憶的弦很默契的彈出了某個片段。
蘭箏還沒來得及好好回味一下,就被席奕拐上車。
“帶你重溫一下,抱緊。”
蘭箏碰到帶著溫熱的體溫時,體內的細胞都挨個在狂歡。
這久違的熱血。
風疾馳過耳稍。手上的油門在寂靜的馬路上加大。
蘭箏忍不住喊了一聲:“啊——”這一聲像是被禁錮已久的靈魂終于重獲了新生。
巨大的轟鳴,是自由的奏樂。是前進的進行曲。
席奕聽到蘭箏的喊聲,嘴角勾笑,一直保持高速。
暴躁的追殺者不遠處就瞧見席奕拐了一個穿粉色拖鞋,眼看著那倆人早就飆沒影了。也懶得再跟。本來就是做做樣子,認真就輸了。
他熄了火,點了根煙,撥了個電話。
“老大,你弟又溜了,順帶撬走了我的車,剛提的,哦,他還半路拐走了一個穿粉色拖鞋的小姑娘。”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一點都不奇怪暴躁追殺者的匯報,只是提醒這句話的重點:“不是裝了定位。”
暴躁追殺者瞬間恍然:“對哦,多謝提醒。”
席奕轉了幾圈,蘭箏給他指了條回園區的路。他熄了火,兩個人下了車,靠著車邊喘會兒氣。
席奕掏出一支煙,想點,四處摸了一把,沒找到打火機,也就作罷了。
他這回有時間審問這突然出現的“好閨蜜”。
席奕掃了眼四周的環境,這個地方他有點印象,這外圈的大馬路,夜深人靜的時候可是飆車的好地方:“你住這?回來怎么也沒打個招呼,想絕交?”
蘭箏:“你想多了。我的老巢在這,不然去哪。”
其實,她確實還沒準備好怎么跟這些舊人見面。
席奕眉眼一挑,眼尾藏著戲謔的笑意,惡趣味又沒藏住:“怎么?你在害怕什么?我那有房子,不住?”
蘭箏給了他一眼大白眼,“還沒到麻煩你的時候。”
席奕懷疑蘭箏有拉開距離的嫌疑,可也了然她的性子,不到關鍵時刻,不會吭一聲,有的時候,就算到了關鍵時刻,好像也不會吭一聲。
席奕看了看時間:“還有事,先走了,得空再糾纏你。”
蘭箏嗤笑,嗯了一聲。
席奕插兜就要走,蘭箏下巴指了下那輛狂野的摩托,“車?”
席奕揮揮手,“送你了,歡迎箏姐回來,回見。”
三天后,狂野的大摩托還在工作室擱著,蘭箏小心的擦著車身。
席奕這個家伙,這幾年長進了,能把車改裝的這么好。她不記得這家伙有這個愛好,有點可疑。
果不其然,蘭箏的第一直覺應驗了。
晚上,蘭箏回到工作室,就見門口站了幾個高大的男人,看著架勢,她好像又似曾相識,不過目光落在某個痞帥的領頭人身上,她消除了念頭。
痞帥的領頭人來者不善:“你跟席奕什么關系?”
蘭箏淡定的看著他,解釋道:“朋友關系。”
“那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
痞帥的領頭人指向那個車:“這車,我的。”
“證據?”
痞帥的領頭人拿出定位器。
蘭箏看了一眼,證據齊全:“拿走吧。”
痞帥的領頭人攔住蘭箏:“等一下。麻煩告訴下席奕在哪?他哥找他。”
蘭箏本來不想介入,但是她這幾天加班加的實在是太疲憊了,她一點都不想跟這群人糾纏。
她在心里不禁嘆氣,席奕這個逆子啊,為什么老是殃及池魚。
可悲的富N代啊。
蘭箏內心哀嘆一聲。掃了一眼這些看上去渾身充滿著“你給爺死”氣勢的男的們。不給出徹底讓這些人死心的理由,他們可能會跟她耗到天荒地老。她實在沒有這個精力,已經困得想直接趴地上睜眼到天亮了。
蘭箏好心的給出答案:“我認識他哥,我自己跟他說。”
痞帥的領頭人眉毛一挑,但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在他的記憶里,那位老大,是個冷酷無情的事業終極愛好者,能扯上的女人也是冷艷大美女,這么個洋娃娃,不是一個品種的啊。
此時的蘭箏一頭羊毛卷,膚白唇紅,大眼睛還水靈靈的,不怪痞帥的領頭人這么形容。
痞帥的領頭人打量著蘭箏,他實在好奇。
蘭箏半秒都不想廢話,從腦子挖出那個藏了很久的名字:“給席宸打電話。”
席宸的大名被扯出來后,痞帥的領頭人更好奇了。除了那群王八蛋誰敢這么直呼老大的名字。他半信半疑,還是撥通了電話:“老大,那個粉色拖鞋的小姑娘說認識你······”
粉色拖鞋的小姑娘?蘭箏想起了那晚遇到席奕的時候,好像是穿的粉色的拖鞋。眼前的這個兄弟不會是后面那個暴躁大哥吧。
這個痞帥的領頭人就是席宸現在的保鏢助理-肖岐。
還沒等肖岐跟對方匯報完畢,蘭箏就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把電話給我,我跟他說。”
蘭箏清清冷冷的甜音傳入話筒,席宸聽到久違的聲音,似乎認出了粉色拖鞋小姑娘是哪位了,對肖岐說:“把電話給她。”
蘭箏接過電話:“我不知道你弟在哪。還有,我困了。”她敷衍完前半句,后半句說的逐字逐句,赤裸裸的暗示。
你的人再不走,我就炸了他們。
席宸秒懂了,小姑娘向來沒多少耐心,尤其是犯困的時候:“抱歉了。”
蘭箏說完就將手機丟給肖岐。
肖岐接住手機,一臉的疑惑,不過腦子里的雷達瞬間聞到不太尋常的氣息。
這個洋娃娃姑娘,有點東西啊。
席宸:“不用找了。”
肖岐掛了電話,瞬間燃起八卦之魂,神色溫和,跟暴躁大哥和痞帥領頭人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你跟,席奕他哥,是什么關系?”
蘭箏關門前,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他是我救命恩人,你敢信?”
救命恩人=以身相許
門外一眾吃瓜的猛男們,心里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