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小心,那老太是鬼修!”
就在莫閑說話的同時,那位熱心腸的游老哥便已經搶前幾步,站到了他的身前來。
然而這句提醒才剛說罷,他自己卻是愣了一下,隨即驀然回頭。
“等等,她是……今日那新娘子的娘親?”
“是啊!”
莫閑點點頭,心下卻道“果然如此”。
剛剛聽這老哥吟那詞句,他就已經有所察覺了——這位老兄怕是只為那“王之孚”而來的。
至于眼前那秦家老太的情況,這老哥卻是一無所知。
此時就聽莫閑隨口反問道:
“莫非,這場婚禮女方那邊的情況,游兄竟是真的半點不知?”
游老哥聞言一怔,剛想回答,卻又忽地察覺到身后一股森森寒氣涌來。
他心下一驚,反應飛快,趕忙便要往旁邊躲避。
同時,還不忘伸過手來拉莫閑一把。
但他并沒有拉到。
就見兩人幾乎同時往一側閃身。
下一刻,一道幽藍鬼火,便忽地在二人原本所站的位置貼地卷過,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森寒的火徑。
“此處,可不是什么閑話家常的地方!二位是當老身不存在嗎?”
“豈敢豈敢?!?
莫閑忙道:“我只是擔心,游兄如此不明狀況,若一時激動,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你還有功夫關心別人?”秦老太一搖頭道,“他不清楚狀況,那你……難道就清楚了?”
聽老太太這樣反問,莫閑神情倒是仍舊平靜。
他只是嘆了口氣。
“確實……我也沒想到,老太太您竟也會與那‘王之孚’聯手……
噢,說起來,您女兒呢?
難道,她竟也樂意嫁給那位鬼鬼祟祟、又視人命如草芥的‘殺人魔’?”
此時秦老太身上已然鬼氣森森,幾朵幽幽冥火就在她右手邊高高懸停。
火光幽幽,映在她老邁的面孔上,半明半暗更顯可怖。
就聽老太太道:
“小子,你就不必再故作鎮定了。
你要明白,如今的你,已然沒有機會了。”
“是啊!哼……”
老太話音未落,剛才那“王之孚”的身影便又從她身后的黑氣之中走出,就站在老太身邊道:
“雖然你多找來了一個幫手,但這有用嗎?
既然我能故意將計就計,讓你在這婚禮上對付我,那我豈能沒有準備?”
就見他一揚手,與剛才一樣,袖管里驀然便又有烏光沖出。
只是這一次,卻是一連四道!
眨眼間。
那四道烏光便已落在了莫閑與游老哥的四個方向,化作四頭猙獰黑獸,將他們兩人一并圍在了中央。
而兩人顯見還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就在不遠處,那秦老太便也正托起鬼火,陰惻惻地盯著這邊呢!
莫閑稍稍往身旁看了一眼,發現游老哥此時正滿臉的慎重。
他似是察覺到了莫閑的視線,于是快速地傳音道:
“兄弟,這情況可不太妙,鬼修的厲害,在下是體會過的!
他們以命魂當身,反修七魄,本就要比其他修行之法有違天道,幾乎不可能渡過成仙劫。
可與此同時,他們也獲得了能夠直接針對元神的諸多陰邪術法,對修煉元神之道的修士來說,極難應對。
在下有個提議——我先護兄弟你出去,而后你立刻就去設法求援,如何?”
聽著老哥的這番話,莫閑不禁有些“感動”。
這可是如今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人吶!
這自我犧牲的精神,簡直令他感到有些羞愧。
只是……
“我看還是別了,”莫閑小聲道,“游兄,你且寬心。適才你已施展了自己的本事,還為在下抵擋了一番敵人的攻擊。
那接下來,也該輪到在下出出力氣了!”
而兩人暗暗交流的同時,那邊秦老太與那假王之孚,似乎也說了一句話——
就見老太太似是微微蹙了蹙眉,而后忽然輕輕一頓手中拐杖,淡淡地道:
“你先勿要動手,那小子本就是老身引來的……就讓老身,先去‘招待招待’!”
其實在說到一半時,秦老太的身形便已被鬼氣繚繞包裹。
下一秒,只見她渾身鬼氣猛地散開,便已然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幽幽冥火倏然間在過道那邊的莫閑二人身周浮現,竟轉眼便在地上化作了一個大圈,將兩人圍在了里頭。
“是在商量著該怎么跑嗎?那也得看老身同不同意!”
當老太略微佝僂的身影隨著鬼氣,在圈外悄然浮現之時,那圈冥火也頓時一陣爆燃,猛地涌向了圈里的二人。
游老哥想再啟神通試圖抵擋,卻還是慢了一步,瞬間就被那冥火的浪潮給吞沒了。
正如他自己剛剛所說的那樣,鬼修的術法,大都有著直接傷害到元神的效果。
這一刻,在熊熊冥火中被不斷灼蝕的他,已發出了竭力壓抑的痛苦低吟。
至于神通,那自然是根本無法再使出來的了。
當然,這時正同樣被冥火淹沒的莫閑,當然也在干嚎著。
只是相比而言,就莫名的……有種敷衍的味道?
而也就在此時,正堂那邊,那位“假王之孚”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愧是岳母大人,這一手圈地化幽海,可不比道家的畫地為牢神通差??!”
“你不必喚老身岳母,老身也并不敢要你這個女婿——只是互相利用罷了!”秦老太聞言,頭也不回地道。
“嗯……哼哼,是,也是,可不就是如此嗎?”
那假王之孚若有所指地這么說著,突然又是一揚手,秦老太亦有所察覺,下意識便戒備地朝周圍那四頭黑獸看去。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變故竟來自于自己腳下!
那一剎那,只見十數個光點便從周圍那些筵席桌下亮起,緊跟著地面上就浮現出了一條條的金光。
還未等察覺不對的秦老太再度身化鬼氣離開,地上的金光便升騰而起,將她籠罩在了里頭。
“這……你!”
此時秦老太便已感覺渾身的力氣都在被消融,身為鬼修的修為也被強行壓制。
別說離開這金光范圍了,連轉身的動作,都慢了許多。
只見她勉力轉過身去,忍著渾身的刺痛感,抬起拐杖遙指正堂門前臺階上的“王之孚”,顫聲道:
“你這又是……為了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