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頂嘆息一聲道,“哎呀,還是這位田大俠懂得待客之道啊,不像有些肥豬,說話像噴糞!”韓無辟見他們如此激動,對自己冷嘲熱諷,自己也蒙了,難道自己真的搞錯了?
田君孺喝道,“韓兄弟,你還不過來賠禮道歉,要是主公怪罪下來,你可討不了好!”韓無辟愣了愣,走過來道,“歐陽少俠、凌先生、金先生、諸位大俠,韓無辟不識好歹,這里給諸位大俠賠個不是了,你們就當我這肥豬沒睡醒,啊,有眼無珠!”韓無辟語氣瞬間轉為十分客氣。
程碧霄走上前拍了拍韓無辟的頭,道,“這還差不多,我們不跟肥豬一般見識!”韓無辟滿臉堆肉賠笑,點頭哈腰,十分滑稽,程碧霄又是掩嘴一笑。眾人這才氣氛好了許多,田君孺請歐陽云風等回去,十分客氣,歐陽云風等這才起行,一路往回走。
韓無辟在原地敲了敲那奴隸的頭,狠狠道,“你這個死奴隸,害老子被罵,害老子被罵!你奶奶的!”那奴隸被敲得滿頭包,抱頭鼠竄而去,莫昆卻一直凝視著歐陽云風的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神色。
歐陽云風等回到陳無功府邸,陳無功正在院子里練劍,劍氣如行云流水,那節奏似乎樂曲一般,優雅有度,一會兒極其靜謐,一會又十分舒朗,又似乎洋洋灑灑,摹繪了一幅山水畫卷一般,有氣吞山河之勢,看得人如癡如醉。
陳無功舞劍已畢,見歐陽云風等回來,道,“歐陽少俠,你看我這劍意如何?”他也不問為什么去莊園之事,歐陽云風有些意外,回道,“這個劍法我從未見過,有些說不上來!”
陳無功卻長劍一揮,又看著那把劍,道,“此乃無傷劍!乃是我在瀑布下感悟所得!”
“無傷劍?”程碧霄道,“有些奇怪的名字,倒有些像你陳大俠的風格!”
陳無功看了一眼程碧霄,點了點頭,道,“歐陽夫人悟性真不錯!此劍名無傷,目的就在于不傷人!”
“劍是殺人劍,練劍不就是為了殺人嗎,不傷人還練劍做什么?”程碧霄道。
陳無功呵呵一笑,道,“傷人與不傷人,存呼一心。只要心存仁義,自然不會傷人!”他又看了看歐陽云風,歐陽云風也是在聽著,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么,他的印象中,歐陽誠前輩的天目劍,招招都是俾睨天下得狠厲,遇山則山破,遇鬼則鬼哭,那種劍意之下,要的就是殺氣畢露,從不留情。如今陳無功說要劍下留情豈不是給對手斬殺自己的機會?陳無功見他疑惑,說道,“不錯,高手的劍意就是要對方避無可避,退無可退,霸氣非常,絕無劍下留情之意,若是自己一旦失誤,必然害的自己喪命!我所說的無傷劍,以不殺之心去殺,以不傷之心去傷,所謂利刀割水,刀不錯鍔,而水亦無傷。若能做到兩不相傷,豈不是皆大歡喜?”他說著走到院子里一處水池邊,上面竹筒留下一股細細的水流,陳無功拿著寶劍輕輕斬斷水流,水流割了一下,依然流淌如舊,而寶劍也是被洗了一下而已。
程碧霄道,“水是至柔之物,當然不會受傷。劍是至剛之物,寶劍割水,又不像砍石頭,砍銅鐵,當然不會有缺口,但你遇到強大的對手要置你于死地,你必然要與之拼命,如何能做到不傷呢?”
陳無功回頭道,“說得好!老子曰,柔弱勝剛強。但陳無功曰,柔弱勝剛強,柔弱乘剛強,柔弱避剛強!何謂柔弱勝剛強,那瀑布積勢待發之際,一瀉千里,任巨石草木頑強,都能各個擊破,此時的手中劍又算什么?何謂柔弱乘剛強,大水漫灌,何物都不可阻擋,你是高山大地,我便乘勢而去。何謂柔弱避剛強,就如剛才,抽刀斷水水更流,柔柔細水看似不避,卻早已避過。此乃陳無功自言之武學三句箴言!”陳無功侃侃而談,自言一些武學感悟。
程碧霄諷刺道,“切,一個武夫學圣人說話,不要臉!”
陳無功呵呵一笑道,“有何不可啊?”程碧霄心道,此人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只見陳無功走了幾步,來到歐陽云風面前,道,“歐陽少俠,倘若你遇到強敵,你是愿意做手中劍,還是池中水呢?”
這一句話引人深思,當然是池中水,水任你如何擊打,它始終如一,你是池塘也好、湖水也好、大江大河也好、瀑布也好,任你怎么擊它,它都不會受傷,這是極高的劍意,他有些似懂非懂。以此推論,是不是說只要內力足夠柔弱,像水一樣,無論你遇到多么強大的對手,你都可以從容對決。內力低有內力低的打法,就像那涓涓溪流,對方再強大也傷了你,內力高有內力高的打法,就像瀑布和洪水,遇大石頭就給沖走了,遇高山阻隔就繞道而行,甚至是乘勢而過,這樣的話也可以做到兩不相傷。可是內力如何才能像水一樣呢?
凌絕頂等人聽陳無功這么一問,頭腦都是嗡了一下,血氣上涌,卻也是一般,想不明白。
歐陽云風看著陳無功的眼神滿眼期待,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說道,“當然是池中水,可是人怎么能成為水呢?”
陳無功道,“這就看你的發心了!這武學境界,分為氣武境、玄武境、靈武境,真仙境和無量境,氣武境注重內氣的凝練,以氣激發力量,玄武境已經是可以駕馭五行,而靈武境在于吸收天地靈氣為自己所用,后面兩種境界極少人達到,我就不提了,我這門功法的要訣在于不受境界的約束,可以以低階的水準去對戰高境界的人,打不過也不至于敗!”
凌絕頂稱贊道,“陳大俠真不愧是武林第一豪俠,這武學精要向來各家秘而不傳,陳大俠卻坦蕩直言,毫不避諱,真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
葉子青道,“可惜我等愚鈍,領會不到,學了也是白學,哈哈!”
程碧霄道,“那是當然,就是給你一百年你也學不會,這可是給武林宗師學的!”
葉子青道,“喲喲喲,你的夫君當然是武林宗師!我等就只能做武林嘍啰了!”程碧霄瞪了他一眼。
韋禁道,“歐陽少俠是真仙境,陳大俠莫不是真仙境上乘了吧,都到無量境了?”
陳無功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道,“陳無功論武也不過是區區感悟罷了,談不上什么大道,今日暫且作罷,諸位大俠里面請,我們今日來個一醉方休!”眾人入座,武奴們自去準備酒食,以及另外武奴弄來的一些野味,還有野鹿肉。
眾人吃過飯,在大廳閑坐。
魯世忠跑了回來,田君孺見是魯世忠,道,“魯兄弟,你可回來了!”
魯世忠點了點頭,對陳無功道,“主公,我查到了!那趙亦果然是吳國密探,我在他們老巢剿了一窩,十幾個人,全給抓起來了,后來逼問那密探頭子,好不容易才找到那趙亦,原來他躲在那賊窩的地窖里,正好吃好喝呢,被我逮了個正著!”
陳無功道,“把他帶上來!”
魯世忠一揮手,兩個武奴帶著一個高大的漢子走了進來,那人是個國字臉,滿嘴胡須,頭發凌亂,面容枯槁,一聲灰色衣袍卻很干凈,他見了陳武功,十分驚懼,跪下道,“主公!”
陳無功一拍幾案,大喝一聲道,“趙亦!你為何害我?”
趙亦道,“這...這都是淮南王讓我干的!”魯世忠喝道,“你奶奶的趙亦,你明明是吳國密探,老子查的一清二楚,你還敢污蔑淮南王!再不說實話,老子一劍殺了你!”
陳無功冷冷看著趙亦,有一種無形的震懾力,趙亦慌忙道,“這這這...我...主公,真是淮南王讓我干得,他讓我混進吳國去做密探,然后引導你去殺人,好讓天下人將矛頭都指向你,你走投無路就會去投靠他。”
“這么說來,真是淮南王讓你干的?他讓你偽裝成吳國密探,就是為了逼我投靠他?嗯,吳國害我,我走投無路自然不會去投靠吳國,可是那么多諸侯國,我為何偏偏會投靠淮南王呢!”陳無功問道。
趙亦道,“因為你曾委身淮南王,在那里你最是熟悉!”
陳無功見他不說話,又說道,“好吧,這么說也說得通。你既是受淮南王之命,那你一定見過淮南王了吧,我問你,淮南王多大年紀?身高幾許,面容如何?有何愛好?”
趙亦一愣道,“我沒見過淮南王,是他手下安排的我?”
“哦,哪個手下?”
“就是淮南王座下八公的劍神雷被!”趙亦道。
魯世忠一聽此言,道,“主公,雷被小人,敢如此陰你,我等去殺了他!”陳無功道,“且慢!”他又問趙亦道,“你說雷被指使你去做吳國密探,那你一定是見過雷被嘍?”
趙亦道,“當然見過,大劍神雷被,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今年三十五歲,身長八尺,面容如玉,喜歡穿一身白衣,背一把鑲玉短劍,好讀書,常曰孔孟之道,最喜歡的書就是春秋。”他說的十分詳細,歐陽云風等頭一次聽說劍神的名字,聽趙亦的描述,這種人應該是一個正直高雅之士,怎么會作如此下三濫的勾當。
陳無功道,“嗯,你所說不差,卻是劍神不假,此人陰險齷齪,是淮南王座下八公之一,卻排名第三,他與吳尚、陳由等人卻是水火不容啊!”
趙亦連忙道,“對對對,他最恨的就是陳由和吳尚,吳尚排名第一,陳由排名第二,他號稱劍神,本事最大,卻只是排名第三,而吳尚和陳由算什么東西,也配排在他前面。”
陳無功當下又是一拍幾案道,“胡說八道!雷被是翩翩君子,一向淡泊名利,行的是儒家兼濟天下之道,怎么會在乎一個排名,且雷被與陳由私交深厚,又怎么會水火不容,你休要再騙我!”陳無功怒了,一股暗力穿出,趙亦被彈了一下,仰面倒地。
屋子里靜的沒有一點聲音,趙亦慌忙爬起來,顫顫巍巍道,“我...我可能是記錯了,雷被只恨吳尚一人!”
“難道你不知,吳尚曾救過雷被性命一事?此事天下皆知,你還要狡辯?”
趙亦愣在那里再也說不出話來,魯世忠道,“主公,這個趙亦不見黃河不落淚,讓我好好教訓他一頓,來人!”只見三五個門客跑了進來,一個拿著鉤子,一個拿著斧頭,一個拿著鎖鏈,魯世忠道,“殺而不殺,趙亦,你可知道我的手段?”
趙亦道,“知...知道,你會一根一根切掉我的手指,再割去我的肉,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魯世忠一聽樂了,道,“你小子還知道,那你為何不說實話?”
趙亦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魯世忠氣急敗壞,道,“你奶奶的真是豈有此理,給我動手!”幾個門客上前就抓住趙亦,一個人勾著他的脖子,一個人抓住他的手臂,攤開他的手指,就要用斧子去切他的手指。趙亦嚇得臉色煞白,顫抖掙扎,卻毫無辦法。
眼看著趙亦就要斷了一根手指,卻聽陳無功喝道,“且慢!”
三個門客松了手,趙亦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依然顫抖不已。
陳無功看了看趙亦道,“趙亦,你來我莊上做門客多久了?”
趙亦道,“三年。”
陳無功道,“算下來,應該是三年零一個月兩天!”趙亦吃了一驚,沒想到陳無功記得這么清楚,趙亦有些汗顏,陳無功道,“陳無功不德啊,也沒好好待你過,也不怪你投靠他主,世人誰不愛財,誰不愛美人,只是陳無功卻沒有這些,留不住人啊!唉,不論你是投靠吳王也好、淮南王也罷,都暫且作罷!如今重刑加身,你依然不改其忠,視死如歸,我敬你是條漢子,不忍加害,你走吧!此事,我自會查清楚,無需你開口!”
趙亦見他放過自己,有些愣了,道,“你真不殺我?”
陳無功揮了揮手,魯世忠道,“我主公說一不二,還問什么問,快滾!”
趙亦起身,那三個門客怒目而視,殺意濃濃,趙亦看著他們,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三個門客見沒事了,也出去了。
魯世忠道,“主公,趙亦如此害你,你為何還要放過他?”
陳無功道,“冤有頭,債有主,他的背后是吳王,殺他沒什么意義!”
“可是,此事要是不說清楚,隱靈教會找我們算賬,天下人也會認為我們是濫殺之人,屆時群起而攻之,我們又當如何?”魯世忠道,他的心情急切,聲音都有些高亢。
陳無功道,“清者自清,一切都會水落石出!”歐陽云風此時看陳無功已經是徹底被陳無功所征服,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他到底內心是怎么樣純粹,怎樣的坦然。凌絕頂等人就更不用說了,暗暗都會想,難怪那些俠士會為了陳無功去殺人,會為了陳無功去死,這樣的人,為他死一千次也值。
凌絕頂道,“在下今日才算徹底領略了仁公之大義!”
陳無功道,“豈敢!陳無功只是憑心而為!”
“好一個憑心而為啊,我等活了半輩子,不是打就是殺,從來沒憑心而為過,你不殺對手,對手就要殺你,如今想來,我們都是被恐懼牽著鼻子走,從來沒有憑心而為過!”金盛贊此時說了一句。
程碧霄道,“君子無憂無懼!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陳無功滿意的看了看程碧霄。
金盛贊稱贊道,“好,這句話說得好,不知是哪位圣人所言?”
程碧霄道,“你個老頭,不知道孔老夫子么?”
金盛贊一愣道,“老夫南越人,沒聽說過,那孔老夫子跟那個老子一樣么?”程碧霄道,“不一樣,一個是道家,一個是儒家。”
“原來如此!”
陳無功道,“呵呵呵,歐陽夫人真是博學多才,甚合我意,能和我對的上話了!”
程碧霄瞪大眼睛看這陳無功,不可思議道,“你,是真的臉皮厚!”陳無功哈哈大笑,眾人也是一笑了之。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卻是趙亦,他撲通跪下道,“主公,請受我一拜!”趙亦深深一拜,把頭扣在地上不起。
魯世忠喝道,“你個畜生,你回來做什么!”
陳無功示意魯世忠不要這樣對待他,陳無功問道,“趙兄弟請起,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主公了,承受不起你這一拜!”
趙亦猛的一起來,道,“主公,我說,我什么都說!”
“你這是為何?”陳無功問道。
趙亦道,“主公以國士待我,我豈能不以國士報之!”程碧霄掩嘴一笑,心道,這個趙亦還學田常的話語,真是有意思。
陳無功沒有看見,對趙亦說道,“言重了,趙兄弟,我豈能讓你做悖主之事,你還是走吧!”
趙亦搖了搖頭,十分誠懇,道,“不,吳王不是我主,你才是我主,何來悖主,要說悖主,我已經悖過一次了,如今我為我主言吳王之事,乃是為主效力,主公,你就讓我說吧!”
魯世忠看了看陳無功,道,“主公,何不就讓他和盤托出?”田君孺也道,“是啊,主公,這正是他趙亦效力的時候,就讓他說吧!”
陳無功點了點頭,趙亦道,“主公,吳王那個老賊派人找到我,說只要我為他所用,就讓我食邑二十萬戶,還送我十個吳國美女!”
“所以你就答應為吳王做事?”魯世忠問道,“這個吳王還真舍得下本哈!”
趙亦點了點頭,道,“我也是利欲熏心,就答應了他,后來我打聽到兩個地方有野人,我就做了些手腳,假傳是敵國奸細,那些門客不是被小孩殺的,是我命人暗殺的!”趙亦說著十分悔恨不已。
陳無功道,“那些門客可是你的生死兄弟啊,你為了引我下令屠村,竟連殺自己兄弟也在所不惜了么!”
“主公,我一時糊涂,我一時糊涂,我...”
“罷了罷了,死者已矣,你自行去他們墳前謝罪吧!”
趙亦道,“是!主公,還有一事,我也要說,就是韓儒一家被殺之事,也是吳國密探所為!”
眾人聽得都是一驚,魯世忠道,“你再說一遍?”
趙亦道,“那吳國密探知道韓儒一直不喜歡你,于是借這個機會偽裝成投宿的過客,激那韓儒罵你,然后借此機會將他們滿門都給滅了,只要大家都知道,少年是你的門客!此人只在你的莊子待了三日,卻能坐實是受了你的唆使,天下人就會更加恨你,屆時我們再煽動群俠圍攻你,你走投無路之時,吳王再出來庇護你,你自然就會投靠吳王!”
田君孺道,“這個吳王真是心狠手辣啊!”
魯世忠憤憤不平道,“吳王老匹夫!我一定殺了他!”
陳無功道,“吳王為了讓我投效他真是費盡了心機!”
趙亦道,“主公,還有一事!”
陳無功驚愕道,“總共就這三件事,還有什么事我不知?”
趙亦道,“我打探到消息,有人要殺了吳國太子,嫁禍給皇帝,為的就是激怒吳王聯合其他諸侯國反叛。”
“吳國太子文帝時就死了,哪來的吳國太子?”陳無功問道。
趙亦道,“乃是吳王中子,即將立為太子,還未正式冊封,不過已經是事實了,有人知道了他在長安秘密活動,因此密謀要殺了他!”
陳無功驚出一身冷汗,道,“這些人真是用心險惡啊,此時正值皇帝削藩之際,各諸侯國早已不滿,吳王、楚王本還有些猶豫,不敢輕舉妄動,吳王本就死了一個兒子在太子手中,一直耿耿于懷,此時,若又一個兒子也死在長安,如何不一怒之下舉兵反叛?趙兄弟,你可查到那些人是什么人?”
趙亦道,“我無能,暫未查出背后指使,此事也是吳國那密探頭子告訴我的,他說他昨日在山林中偷聽一伙人說話,那些人武功高強,他也不敢聲張,回來還沒來得及給吳王去信,就被魯堂主給抓了!”
這是一個驚天的消息,眾人都是震撼不已,這個人為了挑起戰爭,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比那吳王還要可惡,陳無功道,“魯兄弟,你馬上派人去暗中保護那吳國太子,千萬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魯世忠說了一聲,“是!”魯世忠又問,“主公,我抓的那些吳國密探是不是全給殺了?”
陳無功道,“讓他們回去,正好跟吳王通個氣,即便吳國太子死了,他也許不會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魯世忠諾了一聲,帶著十幾個門客與一眾武奴,風風火火的去了。
陳無功對田君孺道,“田兄,勞煩你去知會太尉周亞夫一聲,告訴他有人要對吳國太子動手,讓他好有個提防!另外,你去查一查,那伙人背后的人是什么角色?查出一絲蛛絲馬跡,立刻傳信給我!”
田君孺抱手道,“得令!”
陳無功又呼了一門客道,“武進何在?”
一個身穿青衣的微胖漢子走了進來,道,“主公,武進在此!”
陳無功道,“你去把郭公仲叫回來吧!”
“是!”武進領命去了。
趙亦見所有人都有安排,問道,“主公,那我呢?”
陳無功道,“你先在那些村民和門客的墳前懺悔三年再說!”
趙亦弱弱的問道,“三年會不會太久了!”陳無功看了趙亦一眼,趙亦目光縮了回去,起身,道,“是!”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時,一個武奴跑進來道,“稟主公,有個門客在鬧事,說什么‘長鋏歸來兮,食無魚’,還打傷了好幾個門客!”
陳無功聽罷哈哈一笑,道,“哈,學馮援,這個人倒是高看我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西楚狂生路遜!”武奴說道。歐陽云風和程碧霄聽說是路遜,都感到訝異,沒想到一個狂小子會來投靠陳無功,真是不可思議,不過也沒當回事,路遜的事情,那年他們已經找回了面子,如今不過是過眼云煙。
陳無功道,“果然很狂,沒來幾天就鬧事,你去,給他好酒好菜,配一輛馬車,再給他安排個上好的房間,他要是有老母,就把他老母接過來侍奉!看他還說什么!”
“是!”那武奴自去了。
程碧霄偷偷在笑,陳無功問道,“歐陽夫人,你笑什么?”
程碧霄道,“你不過一介武夫,卻怎么能和那孟嘗君相比,人家是貴族,你是奴隸,你的門客卻和你一個自比馮援,一個自比孟嘗君,真是不要臉!”她此時罵的是路遜,卻不知道連陳無功也一起罵了。
陳無功就跟沒聽見一般,問道,“哦,你知道這個故事?”
“我當然知道,這個是戰國策中,孟嘗君和他的門客馮援的故事,講的是馮援去投靠孟嘗君,孟嘗君問他有什么本事,他說沒本事,孟嘗君就給他食草具,后來他就彈劍而歌,道,長鋏歸來兮,食無魚,有人就去告訴了孟嘗君,孟嘗君笑了,但還是讓人給他好酒好菜,跟上等門客一樣待遇。沒過多久,馮援又是彈劍而歌,道,長鋏歸來兮,出無車。別人又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孟嘗君,孟嘗君又給他配了車馬,跟上等門客一樣出門都是車馬待遇,馮援風光無二,就駕著車到他好友那里,怪那個好友在他落難時沒幫他,還顯擺說,孟嘗君客我!但是后來,沒過多久,馮援又是彈劍而歌,道,長鋏歸來兮,無以為家。別人都覺得馮援貪得無厭,告訴了孟嘗君,孟嘗君卻包容了他,他就去找馮援問,馮公有親乎?馮援說,有老母!孟嘗君就連他老母一起食養。后來馮援就沒提什么要求了,不過馮援后來給孟嘗君回報的可不是那么一丁點,他給孟嘗君辦了許多大事,出了許多奇計,一言以蔽之,孟嘗君為相數十年,無纖介之禍者,馮援之計也!不過,今天你的做法倒是一下子把路遜的路子給堵死了,所以我笑路遜這個狂家伙,下一步可能都不知道怎么辦了!”程碧霄說著,又笑了一聲。
陳無功道,“想不到你一個小姑娘還如此有學識,真是不簡單啊!”
程碧霄道,“你一個莽夫粗漢,也知道儒家道家啊,不過我想不通的是,你整天事務那么繁忙,打打殺殺,哪來的時間讀書啊?”
陳無功仰天一嘆,道,“這還要歸功于當年劇孟大俠的點化,當年我出獄之后,郁郁難除,常有自殺之念,幾次拿起刀,都沒下手,后來痛苦實在難當,已到泣血之境地,終于下定決心,正舉刀刺向自己的心口之際,一個石子打碎了我手上的刀,我一氣之下,和那人大打出手,但看到他的劍法的時候,我收手了,我知道他就是劇孟,他的身旁還有一儒生,一儒一俠結伴而行,世上除了劇孟和衛夫子,再無別人。我問他為何不讓我死,他說,你要死也要給死了的那些人贖罪完再死也不遲,他丟下一卷竹簡,便與那衛夫子駕車而去。我撿起一看,卻是一部道德經,翻讀之下,每每震撼不已。”
“所以,你從那時候開始讀書,明大義,知得失?”
“不錯!”
凌絕頂道,“想不到仁公還有這么曲折的故事!”
陳無功道,“罷了,往事不提,我最近是不是老了,怎么總能提起過去?諸位,得罪了,本來說要好好與諸位飲酒論道,這事情一樁接一樁,倒是怠慢了諸位,陳無功這里賠罪了!”
凌絕頂道,“陳大俠不必客氣,我們陳大俠在莊子里多有叨擾,不要怪罪就好!”程碧霄也呆膩了,在一旁推了推歐陽云風,歐陽云風投來疑惑的眼神,程碧霄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歐陽云風起身道,“陳大俠,我們在此也打擾多日了,該起行了!”
陳無功道,“如此也罷,陳無功還有事在身,也不相留了,得罪了!”
眾人還禮,辭行而去。歐陽云風等出門見了路遜,路遜正在吃一個雞腿,看見歐陽云風等人,愣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手中的刀,卻見陳無功出來相送,又縮回了手,歐陽云風等人出了院子,一路而去。
歐陽云風等人經歷了這么多,見識了陳無功的英雄風采,算是大飽眼福,如今首要的事情卻還是殺了公孫烈。眼下不知道公孫烈如何了,只要他一恢復內力,馬上去殺他,只要拖住江州王和金腳大仙那一群人,殺了公孫烈也不是什么難事,一番主意已定,他們就想去無道莊打探消息,一來,看看公孫烈到底傷的如何,二來,看看江州王等何日動身,也好一路跟隨他們,不要失了他們的蹤跡。
浩浩蕩蕩的九個人就出發去無道莊,金盛贊雖然是墨家請來的,其實是他有意要來,正好遇見了墨家而已,他也要為黑山魈等人報仇,殺了公孫烈也是他一直的夙愿,只是被梅仙姑攔著,找了個機會才脫身,金盛贊對黑山魈的感情是比較深的,他知道凌絕頂等人行動,就立馬出發了。
一行人來到無道莊,卻見無道莊門前靜悄悄的,連個站崗的人都沒有,歐陽云風等人悄悄地潛入進去,卻發現大殿已經殘破不堪,這里面被一把大火燒的干干凈凈,百余來個院子,已經是殘破不堪,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這里發生了大火,里面人都被燒死了?
歐陽云風飛上前去,四處查探,卻見四處都是大火焚燒后的殘垣斷壁,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凌絕頂道,“這把火看起來是江州王等人離開時放的,他們怎么這么快就離開了中原,也太不可思議了!”
葉子青道,“大哥,你沒看陳無功那勢力的氣勢,江州王嚇得魂飛魄散,他還不趕緊走,留在這里豈不是被陳無功再次羞辱?”
凌絕頂道,“我看未必,公孫烈陰險狡詐,江州王足智多謀,不會輕易離開,也許他們是換了一個隱秘的地方,我們的趕緊去追!”
眾人一路奔出院子,分散四下打探,只聽得葉子青在二十步外的一個地方喊道,“這里有車轍印!”眾人跑了過去,凌絕頂道,“看這痕跡,是數十輛車壓過的,他們看來是很早就出發了,按時間推算,應該是昨夜他們離開時防火燒了莊子,我們順著車轍的痕跡就可以找到他們!”
“他們走了一天一夜,怕是趕不上了,不過,只要在桑巴國境內,我們就有機會除掉公孫烈,大哥,你看怎么做,葉子青聽你的!”葉子青說道,他的意思是不追,因為歐陽云風說過因為公孫烈受傷而不愿下手的話,故而和凌絕頂反著說。
凌絕頂道,“此事還請歐陽少俠定奪!”
歐陽云風看著車轍印,道,“我昨日說過不想趁人之危,實際是陳無功打傷了公孫烈,我再下手不痛快,現下也不知道公孫烈恢復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