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一直在大堂外接待客人，這會剛過來，她嘭一聲坐在主位上，掄著手呼嚕呼嚕的一邊給自個扇風，一邊撇著嘴嚷嚷，“那丫頭懶得跟豬是的，什么活也不干，也就是在家里做點飯，多輕省啊，有什么不容易的。”

我很不喜歡她這么說話，“照顧病號可不是光做做飯那么簡單……”

堂妹幾個也插進話來，說小龐爹娘常年累月的癱在床上，要不是絹子伺候的盡心，他們早就熬不住了。

“老唐家真是娶了個好媳婦……”

大約是不滿我們一起懟她，大嫂說話越發的刻薄，“呸！老唐家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了那么個媳婦……”

“哎！你怎么能這么說話？！”

“怎么了？我還說錯了不成？誰家攤上個跟自個親爹不清不楚的東西都得……”

“嫂子！”

大姐倏然變臉，“哥剛才找你呢，你快過去看看吧?！?

大嫂冷哼，“干嗎？不想讓我說啊？我偏要說！姓陳的家里那點爛事誰不知道，也就是小龐傻，把個爛貨當成寶……”

“嫂子你能不能看看這是什么場合？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

看著大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大姐氣得直咬牙，她壓低了聲音沉聲道，“那些污七八糟的話，外人都不信……”

“少來！別說那些好聽的了，當誰不知道呢。小龐今兒為什么沒來，你怎么不說……”

我實在不能理解這個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涵涵就在那一桌！你覺得這里吵吵起來，她那邊聽不到嗎？

再說她都快上高中了，早都懂事了，要是被外人笑話自家親戚，你覺得她臉上很有光嗎？”

好不容易將這個神經病壓制住了，大家卻沒了興趣，勉強撐到最后，話也沒有多說一句，就匆匆散了。

誰想剛回省城，家里又來了電話，讓我馬上回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在我再三追問下，大姐才說道，“小姑沒了。”

“啊？怎么會？前兒不是還好好的，怎么說沒就沒了？”

大姐哽咽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被車撞了……，人都沒到醫院就走了。”

表妹在葬禮上哭暈了過去，被緊急送到醫院，人倒是很快醒過來了，不過醫生說她要留院觀察幾天才能出院，大家伙便商量著輪班陪床，省得小龐醫院家里兩頭跑。

小龐卻執意讓大家回去歇著，說有他姐在家里照應老人，他有功夫陪表妹。

忙叨了幾天，大家都累壞了，坐在車里都沉默著沒有開口，不一會就響起了呼嚕聲。

“我早就說過那個飛飛不是好的，你們還不信，今兒知道了吧！”

迷迷糊糊睡得正濃的時候，身邊突然有個尖著嗓子罵道，“你們薛家的人就是死要面子！那死丫頭跟你們有個么關系，她結婚還得正兒八經的拿禮錢、添嫁妝？！”

這人怎么突然發瘋？

簡直莫名其妙。

我去看大姐，大姐也剛醒，目光迷離的人還有些懵，顯然也沒有鬧明白怎么回事。

大嫂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你哥就是個面糊的耳朵，奶說什么就是什么，一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還花那么多錢，還為了那么個東西跟我吵架……”

“哼，也就是你們傻看不出來，人家是把你們當冤大頭，哄著你們往外掏錢呢！

收紅包時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說奶就是她的親姥，舅也是親舅，姨也是親姨，等撈夠了轉頭就不認人了，結了婚這么多年了也沒來看看奶……”

大姐皺著眉頭說道，“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說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