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T3出口，我派了人去接你。”

萬瑾毫不意外宋世杰會知道她的行蹤，就蘇西那屁大點事都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性子，怕是一早就把她要去加州的事發到了推特上。

萬瑾沒多想，徑直去了T3出口。

正想問宋世杰來的是誰，她怎么跟那人聯系，就見旁邊伸過來一只手，輕輕松松地就將她的行李箱拎了起來。

萬瑾抬起眸，來人正是萬凌。

“你怎么來了？”她下意識地問。

其實也不是沒有預想過，只是宋世杰那廝說他“派”了個人來，萬瑾便想，萬凌大概是他派不動的吧？

沒想到萬凌回答得也很老實：“宋世杰讓我來的。”

仿佛宋世杰不說，他就不來了一樣。

萬瑾有些氣，但也不知道在氣什么，就悶悶不樂地跟在他后面。

“吃過了沒？”萬凌問。

萬瑾賭氣回：“吃過了。”

她十點多上的飛機，中間空乘有發過一次飛機餐，她沒胃口就拒絕了，此時正生著萬凌的氣呢，她也不想吃什么。

卻聽萬凌道：“我還沒吃，陪我吃點。”

說著就帶著她去了一家茶餐廳。

餐廳布置得很是高雅，萬瑾只得慶幸，她今天的著裝還算講究，也算是沒有辜負這么好的環境。

萬凌訂好位置之后就將菜單遞給她，全然一副她來安排的模樣。萬瑾亂點了一通，就想著花他的錢消自己的氣。結果食物端上來后都太精致了，萬瑾又不想浪費糧食，結果便是萬凌全程沒吃多少，她倒是自己把自己給吃撐了。

萬瑾更氣了！

兩人一路往莊子上開去，路越開越偏，視野卻越來越開闊，萬瑾只得慶幸，還好自己沒逞強不讓宋世杰派人接她，不然她大概率要灰頭土臉地到達目的地。

林曉韻住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房子建在高地上，周圍有一片草場。草場緊挨著湖泊，湖泊背后就是山林。

這與《三體》中羅輯夢想的湖邊別墅非常相像，不同的是，山林上面沒有雪山，林曉韻的房子也沒有建在湖泊附近。

萬凌把車開了上去，房子前有一條車道，房子外修了一圈籬笆，萬凌正好可以把車子停進去。

才一下車，就有人迎了出來，是熟悉的亞洲人面孔，那人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臉上帶著跟張姨一樣的熱情。

“小凌回來了啊，這位是？”她看向萬瑾。

萬瑾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自我介紹，便聽萬凌道：“叫她小瑾就好了，這是秦姨，媽呢？”

秦姨回道：“在樓上呢，午睡醒了一會兒了，在看書。”

萬凌點點頭，先一步走了進去。

萬瑾卻沒動，也許是近鄉情怯吧，她忽然有些不敢。

萬凌發現她沒跟上來，又回過去看她，見她站在那不動，干脆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里帶。

秦姨也在一旁幫腔。

“小瑾是吧？你別太不好意思啊，我們太太人很好的，小凌又是頭一次帶朋友回來，太太高興還來不及呢，就當這是自己家。”

秦姨顯然誤會了什么，萬瑾還來不及解釋，萬凌就帶她上了樓。

林曉韻坐在二樓客廳的搖椅上，腿上搭了塊薄毯，臉上戴了副無框眼鏡，正拿著一本書在看。

聽到聲音，她朝樓梯看去，正好就見到萬凌拉了個看不見臉的女孩子上來。

女孩子個子高挑，穿著一身合體剪裁的連衣裙低著頭文文靜靜的，她摘下眼鏡，問道：“小凌，這是……”

在看到萬瑾臉的那一瞬間，話音戛然而止。

林曉韻沒有太大的反應，至少沒有電視里演的那般戲劇化的表現，她只是怔愣了一下，然后整個人微微發抖。

“哦，小瑾回來了啊。”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萬瑾卻無端想哭。

她掙開萬凌的手朝林曉韻跑去，然后趴在她的腿上哭了起來。

萬凌撇過眸子，無聲地走了下去。

萬瑾哭了很久，林曉韻就一直撫摸著她的背，還有她的頭發，萬瑾越哭越兇。

好不容易止住了，萬瑾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把媽的蓋毯都哭臟了。”

林曉韻也眼眶發紅，她柔聲安慰道：“不礙事，洗洗就是新的了。”

萬瑾忍不住直起身子，擁抱了她一下。

林曉韻回抱住她，感慨道：“真怕你來，就不叫我‘媽’了。”

萬瑾的身子一僵，愣愣地問：“您都知道了？”

林曉韻點點頭。

兩人分開，林曉韻看著她，道：“張姐怕得要命，就偷偷告訴我了，不過她沒敢讓小凌知道。”

萬瑾低下頭，難怪萬凌說，林曉韻還不知道他們的事。

“這件事確實是小凌做得不對，不過小凌是我教出來的，我相信他不會知法犯法。況且他很在乎你的感受，要是他知道這件事會傷害到你，他肯定不會那么做的。”

萬瑾抬起頭，萬分不解。怎么他們一個兩個都這么說？難道她以前有做過什么行為讓人誤解，讓他們以為她是喜歡萬凌的嗎？

不過她卻沒有這么問，而是換了一個問題：“如果我跟他，真的成了那種關系，那您，不覺得奇怪嗎？不會介意的嗎？”

畢竟她前世看的很多小說里面，豪門養女要是跟自己的親兒子有什么糾纏不清，做媽的都是第一個不能容忍的。不管之前關系多么好，多么地母女情深，一旦捅破窗戶紙養女就會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林曉韻微微一笑，很是溫柔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還想著，這種事要是發生在我親生女兒身上，我該有多憤怒，多自責。然而發生到你身上，做錯事的卻是我兒子，你連訴苦都不敢跟我訴，我就連憤怒都沒有了，只剩下自責。”

“所以，你要是真的喜歡他，我心里還更好受一點。”

林曉韻的眼睛里帶了淚，萬瑾卻是哇地一下又哭了起來。

“我以前是真把他當哥哥的。”萬瑾哭著道。

林曉韻一下又一下地拍她的背，低聲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