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心想學府就是用來教學生的,要是連入學都要考試,那還教學生什么?
朱厚熜見夏言一臉困惑,解釋道,“入學考試不一定都要考專業知識或是四書五經,咱們可以出一些智商題,確保聰明的學生能進來,把那些呆笨的學生拒之門外就可以了!”
嚴嵩聽懂了朱厚熜前面說的話,但對朱厚熜提出的智商題概念則不是很理解,于是奇怪道,“什么是智商題?”
沒辦法,朱厚熜只好給他們普及一下后世的基本知識,所謂的智商題就是常識題,考察學生的基礎知識儲備,例如山川地理,風土人情。
同時還包括一些基礎的邏輯和算術問題,例如雞兔同籠問題,就是考察學生的思維應變能力。
聽了朱厚熜的解釋,夏言和嚴嵩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里面還有如此深的學問。
夏言在朱厚熜的手下干了一年多,對朱厚熜的手段早有領教,已是見怪不怪,但嚴嵩才“入職”沒多久的,目睹了朱厚熜的這番騷操作,心里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拒絕皇上吩咐的差事,否則真要當一輩子的教書先生。
見此事已了,夏言便借機問起了此次科舉前十名新晉進士的授官事宜,他身為禮部侍郎又是此次會試的主考官,此事倒也算是他的本職之事。
聽夏言問起了此事,朱厚熜道,“你問得正好,朕正打算和你說此事!”
朱厚熜轉身回到御座上坐下,揮手示意呂芳給夏言和嚴嵩抬兩張凳子上來,這件事可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的。
呂芳連忙指揮兩名小太監抬了兩張凳子上來,夏言和嚴嵩先是對著御座上的朱厚熜作揖行禮,這才正身坐下。
“洪武十八年的時候,太祖皇帝見新晉進士缺少歷練,難以擔當大任,于是便讓新晉進士到六部觀政,待其諳練政體,方才授予官職。”朱厚熜說道,“可最近朕想了一下,覺得只是諳熟政體還不行,應該多增長一番見識才是,恰巧朕正準備選派官員出使歐邏巴諸國,便想讓他們十人也一同前往歷練!”
夏言雖然早已對皇上的奇思妙想免疫,不至于一驚一乍,但聽到朱厚熜準備派這些新晉進士出使遠得沒邊的歐邏巴諸國,還是不免心中一驚,當即起身勸諫道,“皇上,海途兇險,又兼風高浪急,實在是不宜派這些新晉進士前往,若是出了意外,于國而言乃是莫大的損失啊!”
這十名身份清白的新晉進士都是他的門生,也是他未來輔政的最大倚仗,要是出了意外,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但夏言的說辭卻無法打動朱厚熜,在朱厚熜看來,雖然人才難得,但也要當得起“人才”二字才是,如果只是一個滿口之乎者也的酸儒,別說十個死了就是一百個、一千個死了,他都不心疼!
想想后世的宇航員那么危險,不還是要前赴后繼地探索太空嗎?
況且經過三寶太監早些年的遠洋航海,明朝的航海技術十分發達,可以說明朝已經探索出了一整套系統而科學的航海經驗,從天氣觀測到營養補給都有規制,遠洋航海的危險性已經大大降低。
“朕意已決,夏卿不必再勸!”朱厚熜道,他轉而解釋說道,“朕已經和佛郎機特使皮雷斯說過了,讓他寫一份信給佛郎機國王,此次出訪歐邏巴諸國正好帶上,另外朕還命人采買了一些大明的特產珍貴之物,作為國禮!”
其實什么文化互通都是套話,賺錢才是朱厚熜的真實意圖,朱厚熜準備先給那幫歐洲國王一點甜頭嘗嘗,然后再狠狠宰他們一筆!
之所以要派徐階他們去,確實是為了讓徐階他們開開眼界,培養一些國際性人才,免得他們整天就盯著這一畝三分地,不思進取。
這幫儒生不是忙著給女人穿小鞋,就是急著給寡婦立牌坊,正經事一件也不干!
見皇上拿定了主意,夏言心知此事再無更改的可能,他只好問道,“不知出使的船隊何時啟程?”
朱厚熜道,“初步定在七月初的時候,距離現在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夏卿可以讓徐階他們先去廣州準備,適應一下船上的生活,朕聽皮雷斯特使說,從大明到佛郎機可能要花費好幾個月的時間!”
十六世紀從廣州到葡萄牙的航線非常遠,簡直就是要兜一個大圈子,要先經過南海,穿過馬六甲海峽,再橫渡印度洋,繞過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再沿著非洲大陸的海岸線一路北上,才能抵達葡萄牙,如果要到意大利等地中海國家,還要穿過直布羅陀海峽才行。
朱厚熜前世的時候沒想明白,為什么鄭和都抵達了非洲的東海岸,卻沒有找到歐洲國家,明明只要穿過紅海和蘇伊士運河就可以促成這一地理大發現。
直到后來朱厚熜才發現,原來蘇伊士運河是在1869年才被法國人開通的,就是這么短短一截路,硬是將兩個世界分隔開了!
夏言嘆了一口氣,心知此事已不可挽回,只得拱手道,“臣下去后,馬上就辦理此事!”
談完了新晉進士出使歐邏巴諸國的事,朱厚熜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昨天朕收到桂萼從南京呈遞上來的奏疏,他言此次清丈田地,發現一些知縣對農桑之事不甚了解,既不知道田地多寡,也不知縣里一年的糧食產出,因此他諫言在各縣增設農官一職,職銜正八品,專務農事,夏卿以為如何?”
朱厚熜覺得桂萼的這個建議很不錯,他也贊同增設農官一職,這樣一來,既方便推廣新式的農耕之法,也能更好地了解各地的糧食產量,畢竟歷史上明后期的小冰河氣候對農業的打擊太大了,如果不是因為糧食減產,造成老百姓頻繁起義,滿清根本打不進山海關!
夏言想了想說道,“農桑之事本屬知縣分內之事,但一縣之務太過冗雜,再加上頻繁調動,一些知縣對農桑之事不甚了解,倒也能諒解,只是增設農官,這人選恐怕一時半會也選不出來!”
朱厚熜擺手道,“此事不急,桂萼也只是提出他的想法而已,等桂萼從南京過來,咱們再好好商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