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化干戈為玉帛
書名: 誅清作者名: 一袖乾坤本章字數: 2021字更新時間: 2025-05-21 09:00:00
聽到這里,李來亨著實一愣。
他沒有想到這個田既霖會如此的通情達理。
這種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數載,但影響還是很大的。
原本李來亨覺得等待他的會有一股山崩海嘯,誰曾想卻是云淡風輕,輕輕帶過。
這是李來亨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誰說就這么算了!”
便在這時,李來亨忽的聽到一聲暴喝。
扭頭瞧去,只見一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氣勢洶洶的踱步而來。
這人的身材精瘦,比田既霖更顯得修長。
他的皮膚明顯也更加的白皙,看起來就和中原江南的那些貴公子沒有什么兩樣。
“三弟,休得胡言!”
田既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厲聲道:“你可知道這位是誰?此乃三原候李來亨。”
“我當然知道他是李來亨,我還知道他是一只虎李過的義子!大哥當初就是被李過劫掠后憂憤而死的!”
李來亨聽到這里也大概明白了。
此人應該就是田既霖的三弟田甘霖了。
“可你知道,現如今三原候是在為誰做事嗎?三原候是文相國的愛將,這一次正是文相國命三原候前來的!”
田甘霖愣了片刻,旋即不可置信的問道:“文鐵庵先生?你是文鐵庵先生派來的?”
“然也。”
李來亨如是說道。
“文督師命令我前來容美宣慰司,一是拜會田土司,替他老人家會一會故人。二也是為了借道去往辰州。”
李來亨知道這種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實話實說,藏著掖著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
“文先生年長我二十歲,我們也算是忘年之交。我還記得文先生當初在容美的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吟詩作賦。那種感覺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曾經道者履,草木盡知名。親舍白云在,綠堂棘草橫。兇徒何鹵莽,奴仆借恩榮。回首追談笑,勞歌望峽生。記得先生語,兇殘眾所驕。袞衣何歲別,月窟一亭燒。憶舊懷魚素,書空作洛招。年年徒自憾,遺跡話漁樵。”
這首詩也是田甘霖寫來感懷文安之的。
自從文安之離開容美宣慰司后,他們一別已有數載。
期間雖偶有書信來往,但畢竟比不了當年一起游湖吟詩來的令人向往。
此時聽到李來亨是受文安之所托來到容美宣慰司,田甘霖心中的怨氣便也消散了不少。
“文督師有一首詩送給您。”
李來亨稍作思忖之后徑自吟誦道:“畢節吾師也,忘機懶荷鋤。主方潛白水,臣合老紅苗。豺虎心何厭,兇殘眾所驕。滿懷悲憤事,留與話漁樵。”
“滿懷悲憤事,留與話漁樵...”
田甘霖默默的念道...
“文先生為何變得如此之悲憤?如今的形勢已經到了這般境地了嗎?”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在田甘霖看來,大明雖然已經微弱累卵,但也沒有到毫無機會的地步。
至少如今云南、四川、貴州尚且在明軍掌控之中。夔東十三家也掌控了不少川鄂交界的地帶。
還有他們這些土司,只要朝廷還在,只要還有一絲機會他們也會堅持的呀。
“當下的形勢確實很嚴峻了。”
李來亨嘆了口氣道:“如若我們再這樣拖下去,不采取積極的行動,很可能真要成為千古遺恨,做亡國之人了。”
李來亨的情緒其實還是控制的很到位的。
該高昂的時候高昂,該悲愴的時候悲愴,以能夠達到最好的共情效果。
田氏父子兄弟皆為感性之人,李來亨的這番話對其影響自然極大。
田甘霖此刻羞愧難當。
“方才是某冒犯了。某只記著一家一姓之恩仇,卻忘了家國大計。某在這里向三原候賠罪了。”
李來亨連忙拱手還禮:“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大家都是為了朝廷做事,都是為了大明奮斗,還分什么彼此?此先大家各為其主,才會有了那么多的分歧。如今能夠齊心協力,方可抗虜伐清,光復中原。”
這個時刻,李來亨的口才發揮出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一旁的郝搖旗聽得直愣了。
他沒有想到小老虎的口才如此之好,簡直讓人找不到任何辯駁的理由。
“當初文先生為家父《秀碧堂詩集》撰寫序文,言道:驚飚撼長林,莫搖鸞棲之樹。歌紫芝以寄傲,奚啻商顏畸人;詠白雪以自怡,何殊華陽仙隱。耕煙種瑤草,自得世外芳香;就澗飯胡麻,已非人間煙火。當時吾以為天下桃花源唯有容美也。可現在看來,適逢亂世,這天下哪里又真正有桃花源呢。”
田甘霖語罷,土司田既霖見氣氛實在太壓抑,連忙打圓場道:“三弟也不必如此悲觀,三原候不是說了嗎,如今的形勢雖然嚴峻,可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且聽聽看他帶來文相國的什么吩咐。”
“是啊,多謝兄長提醒。某方才昏了頭,竟然連這正事忘記了。”
能夠看出田甘霖剛剛的情緒確實有較大的波動,起伏之間出現如此失態之舉也在情理之中。
“還請三原候直言。”
說罷,田甘霖轉向李來亨,深深施了一禮。
此時此刻,李來亨的心中可謂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某種意義上來講,李家和田家是有仇的。
雖然這是先輩之間的恩怨,并不應該由他們這些后輩來承擔。但一旦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有些時候確實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好在文安之跟田家父子的關系十分特殊,有他從中作保,這才免除了一場沖突。
不然,以李來亨的身份,他們這一行人此來容美宣慰司恐怕是兇多吉少,連平安離開都難。
“是這樣的,文督師叫我南下主要是為了去辰州,游說撫南王劉文秀盡快出兵攻打常德,以此來為朝廷贏取時間。”
李來亨仔細忖度了一番措辭之后,小心翼翼的說道:“如今西寧王出兵廣東,圍攻新會卻久久不能夠拿下。如若我們在湖廣仍然不能夠打開局面,一旦廣東戰局有變,朝廷的形勢將極為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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