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江陵城。

督師文安之正自伏案處理文書，便有親隨上前稟報。

“督師，三原侯求見?！?

“哦？”

文安之愣了片刻，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李來亨已經離開了有兩個多月，突然之間聽到了他回來的消息，文安之覺得有些不真實。

“三原侯當真是回來了？”

“當真，如今三原侯就在外面等著呢?！?

“好，快快有請！”

文安之心情十分激動，喜不自勝道。

文安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李來亨了，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和李來亨敘敘舊。

雖然他和李來亨的年紀相差很大，可文安之絲毫沒有不適感。

他真切的把李來亨當作是一個摯交小友，二人的關系也真的是純粹的忘年交。

文安之稍稍整理了一番儀容，待李來亨來到正堂之后，他當即和聲問道：“三原侯，你可是終于回來了！老夫日思夜念，就盼著你回來呢。”

“文督師，末將幸不辱命！”

李來亨一開口就令文安之很激動。

“說來聽聽?！?

“回稟督師，末將不僅見到了張本兵一行人，還幫助他們光復了揚州！”

李來亨很清楚文安之是一個直性子，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所以他在文安之的面前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唔...”

文安之聽到這里簡直是幸福的要暈了過去。

“揚州...揚州已經光復了嗎？”

這無疑是這段時間一個重大好消息。

畢竟揚州可是江南重鎮，拿下揚州有著很強的象征意義。

“是的，駐守揚州城的韃子并沒有太多。我軍正面猛攻直接將其拿下?！?

“嗯...”

文安之一邊輕輕捋著胡須，一邊悠悠道：“此消息一出，江南必定震動。這對抗虜可是有非常大利好的?！?

“是的，最先邁出的這一步永遠是最困難的。但是邁出以后一切就不同了?！?

李來亨的心態一直都很好，在他看來揚州光復后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仁人志士涌出。

之前這些人害怕難以成事，累及家人。

可現在他們沒有這個顧慮了。

因為他們已經有了明確的投奔人！

張煌言和張名振所在的揚州就像是一面大旗，只要朝著這面大旗去狂奔就不會有錯。

若是實在有顧忌甚至可以拖家帶口。雖然這有些孤注一擲，但確實值得一試。

“對了，三原侯你是如何躲過韃子的哨卡搜查的？”

文安之此刻也是心情大好，饒有興致的詢問道。

“這個嘛...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將來若是有時間，我慢慢給督師講。”

李來亨稍頓了頓，隨即道：“督師，末將聽說我軍已經拿下鄖陽了？”

“是的?！?

文安之微微頷首：“三軍用命，將士們表現得很好。鄖陽之戰并沒有用棺材炸城的戰術，而是正面拿下的。”

文安之刻意強調這點，就是要證明忠貞營是擁有正面攻城的能力的。

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如果忠貞營過度依賴投石機攻城戰術的話，只會慢慢退化強攻能力。

“文督師，末將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李來亨醞釀了一番情緒沉聲道。

“說吧?！?

文安之對李來亨還是很看重的。

李來亨朗聲道：“文督師，以您之見當下我們該向何處發展？”

回來的路上李來亨一直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對忠貞營來說，如今已經將川東和湖廣西部連接了起來。

這一片地盤還是很不錯的。

但是接下來要想有更多建樹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方向的選擇至關重要。

“要么東進，要么南下?！?

文安之毫不猶豫的說道。

他雖然是一個文官，可非常喜歡研究兵法。

在他看來忠貞營不管是東進還是南下都能夠打破如今的僵局。

東進的話可以進攻武昌。

武昌乃是湖廣的腹心，若是忠貞營能夠拿下武昌則可以借由此輻射到整個湖廣。

至于南下選擇就更多了。

不管是常德還是長沙都是大城。

拿下這兩座城池中任何一個，都能夠增加忠貞營的縱深，使得明軍的防御更加立體。

當然，不管是長沙、常德還是武昌，都囤積了清軍重兵。

屯齊部清軍和阿爾津部清軍的實力都不容小覷。

若是明軍與其正面硬拼，真不一定能夠占到便宜。

如今的湖廣已經逐漸度過了空窗期。

清軍往湖廣增援的兵力相當之多。

這種情況下忠貞營要想占到便宜確實很難。

“文督師高見?！?

李來亨還是很認可文安之的思路的。

東進也好，南下也罷總好過北伐。

如今忠貞營羽翼未豐，實力尚且難以支撐北伐。

這種時刻貿然北伐只會把忠貞營卷入泥潭之中。

雖然忠貞營連著打了幾場勝仗，可那是李來亨利用全知全覺視角的優勢打了一個時間差而已。

拋開這點不談，其實忠貞營和歷史上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清軍的整體優勢還是很顯著的，這一點必須要承認。

“三原侯，有一件事老夫還是要和你說清楚。”

“督師請講?！?

“孫可望降虜了?！?

文安之其實一直都在思考要不要和李來亨說這件事。

畢竟李來亨剛剛回來，還沒有平復心情，聽到這個消息后會不會受到什么創傷。

但是綜合考慮之后文安之覺得李來亨還是有這個承受力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沒有什么好隱藏的了。

“實不相瞞，老夫也是剛剛聽到這個消息不久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文安之實在有些不理解，好端端的為何孫可望會降清。

就算他和李定國之間有什么矛盾，那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不至于投降清軍吧？

難道說，孫可望覺得眼下矛盾已經累積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完全解決不了了？

“文督師，孫可望早有反心，被李定國將陛下營救走后惱羞成怒，這便索性投降韃子。文督師不必擔心，末將敢保證，韃子即便拿下貴州，短時間內也不敢有什么大動作?！?

李來亨顯得很有信心。因為如今明清形勢和歷史上已經有所不同，清軍即便要南下攻打昆明也得顧忌明軍會不會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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