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穩(wěn)度日
- 念山月
- 江京楠
- 2510字
- 2025-08-19 23:35:37
離開焚心崖時,夕陽正將火山群染成一片金紅。封巖執(zhí)意要背懷谷,理由是“你靈力耗損比我重”,實則是想趁機多攥會兒那只溫涼的手。懷谷起初不肯,架不住封巖耍賴,最后只能無奈地伏在他背上,鼻尖蹭到對方頸間的魔氣,竟覺得比凈靈火還要安心。
“往哪走?”封巖的聲音透過胸腔傳來,帶著點震動的暖意。
懷谷戳了戳他的肩膀:“先找個鎮(zhèn)子落腳,你那身傷得好好養(yǎng)著。”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記得西域有種‘凝露草’,對魔氣反噬有奇效,正好順路找找。”
封巖低笑,腳步卻拐向了與西域相反的方向:“找什么草,有你這神族圣子的凈靈火照著,比什么藥都管用。咱們?nèi)ソ稀!?
“江南?”
“嗯,”封巖的聲音里帶著笑意,“你不是說江南的桃花酒最好喝?去晚了,怕是要等明年開春才能釀新酒了。”
懷谷趴在他背上,忽然笑了。風(fēng)聲掠過耳畔,帶著火山灰的氣息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遠(yuǎn)方草木的清香。他忽然覺得,那些糾纏了百年的對立與仇恨,好像真的能被這一路的風(fēng),吹得淡些。
江南的秋來得溫柔,石板路被秋雨潤得發(fā)亮,兩岸的烏桕樹紅得像團火。兩人尋了家臨溪的客棧,老板是個瘸腿的老秀才,見他們一個紫衣張揚,一個月白清雅,只笑著搖了搖扇子:“上房兩間?”
封巖立刻道:“一間。”
懷谷剛要反駁,就被封巖用眼神按住。那眼神里帶著點狡黠,又有點不易察覺的懇求,像極了當(dāng)年在天闕冰牢里,想騙他給塊糕點時的模樣。懷谷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就咽了回去,只低聲道:“……便一間吧。”
客棧的院子里種著棵老桂樹,金黃的花瓣落了滿地。夜里,封巖坐在窗邊磨銀刃,懷谷則在燈下翻看著從焚心崖帶出來的古籍。同命蠱忽然在腕間輕輕發(fā)燙,兩人同時抬頭,對視一笑——這是蠱蟲在提醒他們,彼此的心跳又亂了節(jié)拍。
“在看什么?”封巖湊過去,鼻尖差點碰到懷谷的臉頰。
“魔族的古籍。”懷谷把書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看這記載,原來三千年前景天魔帝曾與神族的華光上神聯(lián)手封印過噬心瘴。”
封巖挑眉:“所以神魔未必非要對立?”
“本就不必對立。”懷谷指尖劃過書頁上的圖文,“所謂正邪,從來不在種族,在人心。”
封巖忽然按住他的手,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幾分認(rèn)真:“懷谷,若有一天,天闕與魔淵真的開戰(zhàn),你會站在哪邊?”
懷谷抬眸,望進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他想起天闕的白玉臺階,想起魔淵的彼岸花,想起桃花村的血雨,想起焚心崖的執(zhí)念海。最后,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腕間的同命蠱正泛著淡淡的光。
“站在你這邊。”他輕聲道,語氣卻異常堅定。
封巖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懷谷用一根手指按住了唇。
“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懷谷的指尖溫涼,“但百年的糾纏,總該教會我們些什么。比如,有些路,不必一個人走。”
窗外的桂花香飄進來,混著兩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封巖忽然扣住他的手腕,將人往懷里帶了帶,低頭就吻了下去。這次不再是帶著煙火氣的倉促觸碰,而是帶著桂花的甜香,溫柔得像江南的雨。
日子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過著。封巖每日會去溪邊打拳,銀刃劃過空氣的聲音驚起一片水鳥;懷谷則跟著老秀才學(xué)釀酒,偶爾被封巖纏著要嘗新酒,最后兩人總要為“酒里該多放桃花還是多放桂花”吵上一架。
直到那枚青鳥紋玉符再次亮起。
天闕傳來消息,說魔族的夜煞統(tǒng)領(lǐng)正在邊境集結(jié)兵力,似有異動。懷谷看著玉符上閃爍的紅光,眉頭微微蹙起。
封巖從背后擁住他,下巴擱在他肩窩:“想去看看?”
“嗯。”懷谷點頭,“夜煞心性殘暴,若真開戰(zhàn),受苦的還是百姓。”
封巖沉默片刻,忽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懷谷有些詫異,“夜煞是魔族統(tǒng)領(lǐng),你去了,怕是會被當(dāng)成同謀。”
“那又如何?”封巖嗤笑一聲,指尖勾起他腕間的蠱印,“你在哪,我在哪。再說,”他低頭在懷谷耳邊低語,“當(dāng)年在桃花村,我確實見過夜煞,但不是為了聯(lián)手,是為了警告他別打你的主意。”
懷谷猛地回頭:“你說什么?”
封巖撓了撓頭,難得有些別扭:“那老東西想趁你找雙生花時動手,我跟他打了一架,放了句狠話……至于那六爻上的魔氣,是他偷偷留下的記號,想引你去送死。我沒告訴你,是怕你急著去找他拼命,你那時靈力還沒恢復(fù)。”
懷谷怔怔地看著他,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原來那些他以為的隱瞞與算計,竟是另一種笨拙的保護。
“傻子。”他低聲罵了句,卻伸手回抱住封巖。
邊境的風(fēng)帶著凜冽的寒意。夜煞的軍營扎在黑風(fēng)口,魔氣沖天,遠(yuǎn)遠(yuǎn)就能看見。懷谷和封巖沒急著動手,而是先去了附近的村落,見百姓們都已被安置妥當(dāng),才松了口氣。
“看來天闕的人來得還不算晚。”懷谷道。
封巖卻望著軍營的方向皺眉:“不對,夜煞沒這么蠢,明著集結(jié)兵力,反而像是在……引我們來。”
話音未落,軍營里忽然爆發(fā)出一陣沖天的黑氣,緊接著,地面開始劇烈震動。懷谷臉色一變:“是‘聚魔陣’!他想把整個黑風(fēng)口的魔氣都聚起來,引爆它!”
“瘋子!”封巖低罵一聲,拉著懷谷就往軍營沖,“跟我來,這陣法的陣眼在西北方,只有你的凈靈火能暫時壓制!”
兩人沖進軍營時,夜煞正站在陣眼中央狂笑。看到他們,老魔的眼睛亮了起來:“魔主!圣子!來得正好,就讓你們親眼看看,這天下,終將是我們魔族的!”
封巖將懷谷護在身后,銀刃直指夜煞:“收起你的癡心妄想!”
魔氣與金光在陣眼處激烈碰撞,聚魔陣的威力越來越強,地面的裂縫中開始滲出黑色的瘴氣。懷谷忽然握住封巖的手,將凈靈火渡給他一半:“一起!”
金光與魔氣交織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狠狠砸在陣眼上。夜煞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被光柱吞噬,聚魔陣的黑氣瞬間潰散。
黑風(fēng)口的風(fēng)漸漸平息,陽光穿透云層照下來,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腕間的同命蠱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像是在為他們喝彩。
“結(jié)束了?”懷谷喘著氣問。
封巖擦了擦他臉上的灰,笑得燦爛:“嗯,結(jié)束了。”
回江南的路上,懷谷忽然想起什么,問封巖:“你當(dāng)年在天闕冰牢,真的覺得冷嗎?”
封巖愣了愣,隨即笑道:“冷啊,怎么不冷?不過……”他湊近懷谷耳邊,“每次你隔著牢門給我送吃的,我就覺得,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懷谷的耳尖又紅了,別過頭去看路邊的野花。秋風(fēng)卷起他的衣袂,與封巖的紫衣纏在一起,像兩道再也分不開的影子。
遠(yuǎn)處的江南小鎮(zhèn)已隱約可見,桂花香混著酒香飄過來。封巖忽然停下腳步,認(rèn)真地看著懷谷:“等過了年,咱們?nèi)メ勌一ň瓢伞!?
懷谷望著他眼里的光,笑著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