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不像愛，可以做到深沉如海。

喜歡是夏季新鮮買的冰可樂，在口腔里不停地冒出泡，又忍不住地打嗝，或許會有一瞬間的難受，但那種不顧一切而又甘爽淋漓的感覺，總讓人甘之如飴。

她對他的喜歡，在日日夜夜的抑制里發酵，終究是隱藏不住馬腳，忍不住地冒出泡來。

『為什么有女朋友，還要每天找我聊天，聊這么久？』她還是沒能忍住，在某一天問出了她曾以為會絕交的問題。

那句之后過了很久，一向健談的他都沒有回復。

她原以為，她在等待的是如何說出結局。

只是正當她在鍵盤上一次次打下互刪的請求又一次次刪去的時候，那個特設的鈴聲響起，終結了她的患得患失。

『因為喜歡和你聊天』

砰然一聲的巨響，她的世界滿是絢爛的煙花。

他好像總是這樣，不負責任地適度調情，卻從來沒有允諾過某些身份和關系，讓人止不住地著迷和猜測。但在選擇放棄的時候，又讓她看見堅持的希望。

就像這一句話，模模糊糊地描述他對她的想法，分不清是真情還是戲語。

也是后來才能明白，這一句喜歡和她聊天與喜歡她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當初她太渴望回應，沒能分清，什么是不舍得，什么是新鮮感。

但他不知道，他輕輕一句話變成了她當初卑鄙下去的借口。

『哈哈哈，怎么可以這樣，你不和你女朋友聊天的嗎？』

不可否認，她就是道德敗壞了，那些曾唾棄的茶言茶語變成當下試探的語句。

泛著惡心，又忍不住發出去。

『她不能算我的女朋友，我只是為了她變好才會用這種關系』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談及他的女朋友，卻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她曾想過他和他女朋友之間無數次的甜蜜，可現實卻貌似并非如此。

『什么意思？』

『我想讓她變優秀，所以才用男朋友的身份去約束她』

『你不喜歡她，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是我的一個計劃，我想把她變成女神級別的女孩子』

有那么一剎，她好像突然看不清他了……怎么會有人，明明不相愛，還要在一起呢？

從對別人心意的默然，到如今的玩笑，他和她的理想型其實相距甚遠，連她自己都不能懂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男生。

可當人很喜歡某件事物時，就容易受到偏愛的影響。所謂蘿卜青菜的各有所愛，說到底，那樣的愛又怎么不能會是不分青紅皂白的。

就像如今的她，用她以為的喜歡給一個沒那么好的人鍍了光環，像供奉神明一樣，而這份喜歡又同時自卑到了骨子里。

而從另外的角度來看，她也不過是給自己不道德的行為，找了一塊漏洞百出的遮羞布。

這份喜歡，多可笑。

又多可恨。

一直到看不見情侶空間之前，她都恪守著這份喜歡，度日如年，又不能宣之于口。

那段時間里，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漏洞真是太多。

如果要回憶那段時光，大概算得上悲歡參半，帶著酸澀的甜蜜，像一顆檸檬糖。

*

之前的她沒有和異性朋友打電話的前例，不同的是在這方面他卻像如魚得水，游刃自如。

這是天賦？還是習慣？

之前的她只記得羞澀，沒來得及細想。

一個夾雜著寒風，平凡不過的冬夜，那個電話來的很突然，又算不上出乎意料，因為之前她已經拒接了太多次。

現在想來，每次拒接后的處境也并不算好，他不是生氣得不搭理人，就是進一步戲語，提出些讓她為難的要求。

怎么忍得呢……因為當初喜歡？

如今，只剩下個愚笨至極。

或許當時也心怵拒接的后果吧？鬼使神差的，她按下了同意。

顯然，對方也沒能想到她會接，愣了一瞬。

會捉老鼠的貓從不會因為老鼠的一次落跑而失措，他也一樣。

『你怎么不說話啊』

『……』

『說說話嘛，想聽你的聲音了』

『……』

面對他接著順其自然地戲語調侃，緊張和羞澀被無限度放大，淹沒那些她想回應的言語。

即便沒有照鏡子，她也能感覺到臉燒得多紅燙，一顆心臟怦怦跳的像是窒息前最后的狂舞。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以及這樣的快樂……

或許是她怎么挑逗都不說話，他短暫地失去了興致，不多久就掛了電話。

他不知道，也好在他不知道，她在屏幕的另一邊癡癡盯著屏幕很久，心跳久久不能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