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進到船內,不知雪割昨夜是如何度過的。
她走到桌邊,看了看桌上的畫,藍星把雪割畫的船拿起來細看,卻發現下面還有一張畫,不知是他何時畫的。
畫上是一個女子,女子似乎正在睡覺……
藍星注意到女子的穿著打扮,竟然與她今日所穿一模一樣,難道……
藍星又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畫上的女子確實是她沒錯。
她心中有了一絲疑慮。
“藍星小姐,可以出來了。”
船夫在外面喊道。
“好!”
藍星偷偷的把畫折起來,放進衣袖,又快速走了出去。
船已靠岸,雪割在岸邊等候,他伸出手來拉藍星,藍星遲疑了兩三秒后,握住了雪割的手。
等下了船,藍星主動對雪割說道:“你送我回去吧。”
雪割愣了愣,說:“好。”
盡管藍星不這樣要求,他也一定會送她回去。
今日她這般模樣,讓雪割好不習慣,心里卻始終是開心的。
“對了,我真的對你喜歡的女子特別的好奇,想要知道她是誰。”
藍星說道。
“為什么?”
“你就告訴我不可以?”
“沒什么可說的。”
又走了一會兒,雪割突然問道:“你想要知道,是不是因為,若我跟別的女子在一起,這樣你便不用與我成親了。”
雖然,藍星不得不承認,她此前是有這樣的想法的,可這會兒問他還真不是,她只不過想要試探雪割,驗證自己心中奇怪的猜想。
“絕對不是!我好奇而已。”
“我不說。”
“你這個人!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的女子知不知道你的心意,還有她有沒有嫁人!”
“自然是沒有,若是她嫁人了,我便不會說我喜歡她。”
“那她知道嗎?”
“不知。”
“那你為何不親口告訴她?”
“已經知道結果的事,沒有必要宣之于口。”
“你的意思是,她不喜歡你?”
“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此事我不想再提,走吧,就快要到了。”
水仙剛迎上來,雪割便離去了。
“雪割公子生的真是俊俏!”
藍星瞪大眼睛,“水仙,你說什么?”
“好了,小姐,水仙知道你不喜歡雪割公子,我這話可不是故意說給你聽的,這只是奴婢的看法。”
藍星歪歪腦袋,看了看遠去的雪割,背影還不錯吧……
“小姐,有人送了封信過來。”
水仙把一封信給了藍星。
“是誰送來的?”
“奴婢不知,是管家收下的,管家不認識,應該只是尋常送信的。”
藍星回到屋內,把信打開,卻只有一句話:中秋將至,你可會在?
沒有署名,會是誰?
藍星不認識這字跡,不愿留著來歷不明的信,便把它燒了。
她把雪割的畫拿出來,在燭光下反復看著,思考著他說的話。
——
自打紫鳶進了月藝樓,還未曾見過藍雀。
就算是平日里大家各忙各的,可學習才藝的時候她也未出現,難道真如芍藥所說,藍雀已經是這里資歷最長的藝人,根本不需要學習才藝了?
“雛菊,藍雀姑娘也住在月藝樓嗎?”
紫鳶決定先問問雛菊。
“藍雀姑娘是月藝樓的藝人,自然住在月藝樓。”
“那她住幾樓?”
“姑娘想要見藍雀姑娘嗎?”
“我只是好奇,我進了月藝樓,可卻一次也沒見到過藍雀姑娘呢,況且她也沒有表演才藝。”
“藍雀姑娘住在一樓最右邊,只不過她時常外出,有時會在外過夜。”
“可月藝樓不是不讓藝人在外過夜嗎?”
“藍雀姑娘比較特殊。”
“為什么?”
“具體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藍雀姑娘得到了達官貴人的賞識,時常會到皇宮里去表演,有時表演的晚了,自然也就不回來了。”
“我還真想見見她呢!不知她何時才會回來?”
“奴婢不知,這事應該只有老板還有藍雀姑娘的貼身婢女才知。”
“丁香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
于是,紫鳶把目光轉移到丁香身上。
次日,丁香過來送首飾時,紫鳶便問她了。
“丁香,藍雀姑娘今日在嗎?”
“紫鳶姑娘想見她?”
“嗯,我早就聽聞藍雀姑娘才藝出眾,還想著有機會了找她請教一二。”
“那可真是不巧,藍雀姑娘近日不會回來。”
“為何?她去哪里了呢?何時才回來?”
大概是紫鳶表現得過于關心,丁香反倒不說了。
“奴婢不知。”
——
清晨,水仙端了熱水進門來,藍星把雙手放進去。
“小姐,蒲英公子與梅蘭姑娘來了。”
打開的手掌瞬間捏成了緊緊的拳頭。
“小姐,你別不開心。”
“母親叫我去?”
“是。”
“且讓他們等會兒吧。”
過了許久,藍星才出現在前廳。
“藍星,你怎么才來?你表哥表姐來了!”
母親喜笑顏開,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藍星卻笑不出來。
表姐梅蘭是個話多的,她率先說道:“藍星,我們有些時日沒見了吧。”
藍星嘴角動了動,看了一眼梅蘭,然后看向前方,說:“很久了,怎么也有好幾年了吧。”
“是啊是啊,你不說我還不覺得。”
藍星一屁股坐下,母親對二人說:“你們別站著了,快坐下吧。”
“好。”
梅蘭和蒲英坐下了。
一個表姐,一個表哥,蒲英比梅蘭年紀小好幾歲,二人也不是同家的,分別是藍星母親的姐姐,哥哥所生。同樣應稱呼太師為舅公,太師卻從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只因他們的父母親皆是種地的農民,遠在鄉下,沒有任何來往。
反觀藍星的母親,卻是從小認真學習,不敢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棋和書卻是不在話下。太師時常感嘆:“我那個妹妹,生了那么多孩子,也就藍星的母親是個好苗子。”
也是因此,太師早早地就把藍星母親接來了長安,原本藍星的親生父親也是個家世不錯的,只可惜藍星還未滿兩歲,他便離世了。
母親與太師不同,她最是重視親情,從不嫌貧愛富,對待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那都是能幫則幫。
幼時的藍星是很喜歡表哥表姐的,如今成了這樣,也是世事難料。
藍星大約是遺傳了父親,她敢愛敢恨,最厭惡算計她的人。表哥表姐便是如此,待她并不真心。
“藍星,今日你帶表哥表姐去太師府吧。”
“我有事,去不了。”
藍星迅速站起身來,徑直向外走。
母親在她身后說:“你表哥表姐來是有事要托你舅公幫忙,你陪著去去,耽擱不了什么。”
藍星頭也不回,只冷漠的說:“母親帶他們去就是了。”
藍星揚長而去,只留下尷尬的母親。
直到第二日,母親才回來。
“藍星。”
母親在外敲門。
等進了屋,母親一臉怒火,“藍星,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表哥表姐難得來長安,你不熱情招待不說,還如此冷漠!”
藍星不緊不慢的喝了口水,問:“母親這是來指責我的?”
“他們始終是我們的親人,對待親人不要如此斤斤計較!”
藍星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怎么成我斤斤計較了?他們二人對我們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吧,憑什么他們有求于我們就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等用不著了連句問候也沒有,這跟過河拆橋的白眼狼有何區別?”
“藍星,你這話過了!咱們做人要心胸寬廣些,要善于原諒……”
“母親,是不是別人做錯了事,我就一定要原諒?我明明也可以選擇不原諒,這是我的錯嗎?我是不知道他們這次來又是為了什么,既然是需要舅公幫忙的事,應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
“罷了,我沒時間同你爭辯了,你舅公把側室升做了正室夫人,我得陪夫人回劍南道老家一趟。”
“舅公不只一個側室,是哪一個?”
“你見過的,羅蘭夫人。”
“好好的,去劍南道做什么?”
“陪她回去探親,家里有老人走了。”
劍南道……風信在那里吧,藍星神情恍惚。
——
“姑娘,有一位叫赤竹的公子說要見你。”
月藝樓里有專門供藝人們吃飯的地方。玉蘭從不與紫鳶說話,每回碰見紫鳶,都是繞道走。就連吃飯時,有時坐了同一桌,也當她不存在。其實,玉蘭不是只對紫鳶這副態度,她對誰都不理不睬的。
赤竹來了,要見的人是紫鳶。玉蘭把雛菊的話聽得很清楚,這時候她沒法再繼續佯裝淡定了。
只見她站起身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紫鳶面前。紫鳶不過剛起身,就被她用手攔住了。
“玉蘭姑娘,你這是何意?”
“你不許見他!”
“為何?”
紫鳶難免有些怒火,還是強忍住了。
“你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紫鳶笑了笑,說:“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就連面都見不得了?我要與誰見面,是我的自由。他既然來了,便是有話同我說,我沒有不去的道理。”
“你父親可是太師的人,太師和赤竹的父親……”
“玉蘭姑娘,還請你不要阻攔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要說的話,我都知道了。可那又如何呢?我父親為太師效忠,我與赤竹相識,卻要形同陌路,何至于此呢?況且,玉蘭姑娘你無權干涉我的事。”
玉蘭的力氣很大,紫鳶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終于把她的手推開。
赤竹坐在月藝樓的飯館里等紫鳶。
他眉頭緊皺,雙手握住小小的茶杯,茶杯里只剩干巴巴的茶葉。他心神不寧的盯著杯子,期間還不時的晃動茶杯。
紫鳶都走到他跟前來了,他還沒看,似乎是想要看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覺察。
紫鳶也不喚他,只是盯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