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鮮花包圍的庭院內,赤竹與玉蘭面對面坐著。
不知沉默了多久,玉蘭實在憋不住了。
“赤竹,你別一言不發啊,有什么想說的你說便是?!?
“只怕你會對我有所隱瞞,我真不知該不該信?!?
赤竹眼里透露著失望。
玉蘭握住赤竹的手,說:“你這樣想我,實在不該,我可以不顧別人,可對你我是坦誠的。”
赤竹把手從玉蘭的手里抽出來,不正眼看她。
“赤竹,你就別生我氣了!”
玉蘭還想再去抓赤竹的手,赤竹卻快速避開了。
“以后我們還是要保持些距離。”
“這是為何?難道就因為我沒如實告知?”
赤竹站起身來,說:“你一個女子,日后還要嫁人,斷不能再與我過分親近了,從前我活的糊涂,沒仔細替你想。”
玉蘭也跟著站了起來,她走到赤竹身邊,問:“難道你不知,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嗎?你可有見過我同別的男子親近?”
“對任何男子你都不該,除非……”
“除非什么?”
玉蘭直直的盯著赤竹看。
“除非那人是與你共度一生之人?!?
玉蘭笑了笑,說:“你做那個人不就好了?”
誰知,赤竹立馬否認道:“不!我不會是那個人!”
赤竹如此堅定的回絕,這實在讓玉蘭感到驚訝又難過。
“為何你不是?你討厭我?”
“所有的事不是非此即彼?!?
玉蘭咬牙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討厭我,但也不喜歡我?”
“玉蘭,我這次來,是希望你不要再受制于我父親了,趁早離開長安吧,隱姓埋名,別讓他找到,去過你想要的自在生活?!?
玉蘭眼里滿是悲傷,說:“可是我,好像沒辦法就這么一走了之。”
“為什么?你把玉佩藏著,不就是想要自由嗎?”
玉蘭拉住赤竹的手,說:“可我覺得,你比自由更重要?!?
直到這時候,赤竹才終于直視玉蘭,甚至滿是心疼的看著她。
玉蘭沒等赤竹開口說話,又往前走了兩步,離他更近了,她用手摸了摸赤竹腰間的香囊,問:“你讓我離開,是因為擔心我,還是因為……你已經有了意中人?”
對于玉蘭的問話,赤竹多少有些吃驚,不過他也算是默認了。
玉蘭緊接著問道:“這香囊繡的極好,是紫鳶繡的?”
赤竹點頭。
玉蘭把手從香囊上拿來,往后退了一步,問:“那你知道,為何我明知你的心意,還是不肯回頭嗎?”
赤竹盯著玉蘭看,卻不說話。
玉蘭笑了笑,說:“赤竹,你與紫鳶是沒辦法在一起的,而我,雖說做不了你的正室,做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會離開,即使明知道會受制于人,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我從一出生開始,就注定要成為你父親的死士?!?
玉蘭真正擅長的,除了戲曲以外,還有長鞭。
當然,玉蘭所說的話,赤竹只要仔細一想,也知她所言非虛了。
“赤竹,若是你真喜歡紫鳶,還是離她遠些的好,否則她恐怕會陷入危險之中。”
赤竹把拳頭重重打在樹干上,鮮血順著手流下來。赤竹不會武功,如此用力,實在讓他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的咬牙。
“赤竹,你這是做什么!”
玉蘭快步上前,隨手扯下衣服上的一塊布,要為赤竹包扎傷口。
赤竹卻用力把手甩開,幾滴鮮血滴在了地上,也飛濺到了玉蘭的衣服上。
赤竹咬牙離開,再也不看玉蘭一眼。
玉蘭只覺眼睛潤潤的。
——
曇梨強撐住進了些許毒氣的身子,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外,他早已是汗如雨下,此刻到了這兒,他整個人一放松下來,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百合和父親都被嚇壞了,趕緊命人將曇梨抬了進去,父親體力不支,也被送進屋休養,但他并無大礙。
大夫給曇梨把了脈,給他開了幾服藥送去煎煮了。
紫鳶與花菱擔心曇梨,還未離去,此刻紫鳶見曇梨這副模樣,更是心疼不已,坐在床邊直盯著雙目緊閉的曇梨。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傷成這樣?”
合歡眼含淚水。
百合坐在桌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曇梨,說道:“我早就說過,不該對趙世龍仁慈,爹爹就是不聽勸,如今倒好了,差點把命搭進去!今日若不是有人相救,我們怕是都回不來了!”
“是誰救了你們?”
“這原本不關他的事,他是路見不平的好心人,別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功夫厲害的很,名叫雪割。”
“雪割!”
花菱驚訝的大叫起來,馬上轉頭看向紫鳶,紫鳶也驚訝的看向花菱。
“怎么了?你們認識此人?”
“那個臟……額,不是,這世上應該不會有第二個雪割了吧……”
花菱說道。
紫鳶問:“你可還記得,他是什么模樣?”
百合仔細回憶,低頭摩擦著手指,答道:“他……擅長使用軟劍,一身黑色衣裳,個高偏瘦,濃眉大眼……大概就這些?!?
“應當是他了?!?
紫鳶對花菱說道。
花菱點點頭。
百合追問道:“看來你們真的認識他,他是你們的朋友?”
花菱立馬反駁道:“才不是!誰會跟他那樣的臟……哎,只是認識而已,不是朋友。”
“是嗎?那他是做什么的?跟誰學的劍法,怎么如此厲害?”
紫鳶看了一眼百合,總覺得不似平常冷靜的她,合歡瞪了百合一眼,說:“哥哥還病著呢!其他的不重要!”
“我問問怎么了?人家好歹救了我們的命!”
“我知道,你要知恩圖報那也得等哥哥醒了再說!”
百合不再說話。
整個房間變得很安靜,紫鳶呆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曇梨平靜的臉,這一刻竟覺得他實在生了一張好看的臉,令人羨慕不已。
又終于想起來,幼時初見,曇梨便是個高個男孩,她原本以為曇梨是哥哥,起初是這么叫他的,直到長輩們告知實情,糾正過后,紫鳶才把他當了弟弟。
紫鳶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若是曇梨年紀比她大,那她會不會喜歡他呢?會嗎?
許久之后,曇梨終于醒了,服下了藥,花菱離開了,百合去治腳傷了,合歡是個有眼力見的,只留下了紫鳶與曇梨二人。
“還難受嗎?”
紫鳶問。
“已經沒事了,只是需要些時日恢復罷了,你別擔心?!?
“瞧你平常身強體壯的,這會兒突然如此虛弱,也是讓我既吃驚又擔心,日后行事得再小心些,你們生意場上的事,我一個女子也不懂,出門還是得多帶幾個功夫厲害的?!?
“嗯,知道。”
曇梨慢慢的舉起一只手來,紫鳶問:“這是要做什么?”
“把你的手給我?!?
紫鳶雖有些猶豫,還是把手伸了過去,曇梨輕輕的把紫鳶的一只手放在他的眉間,來回摩擦。
紫鳶微微一笑。
待曇梨再次熟睡后,紫鳶才準備離去。
她輕輕把門關上,慢慢往前走。
百合從轉角突然出現,紫鳶一驚,叫了她一聲:“百合。”
百合問道:“我哥哥還好嗎?”
“他已經睡下了?!?
“那……你要走了?”
“嗯?!?
“那個……紫鳶姐姐,我送你一程吧。”
這還是頭回有了稱呼。
“不用了?!?
“你就讓我送你吧?!?
紫鳶見她這樣,猜到她可能是有話要說,便不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