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青石學(xué)堂求生計 寒門受教遇冷眼
- 九界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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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72字
- 2025-05-19 01:39:09
卻說陳玄自遭南宮羽一場欺辱,幸得林家父女解圍,心中雖存感激,卻也更添了幾分對自身無力的憤懣。那柳溪巷的小院,雖是棲身之所,卻也日漸難以為繼。母親留下的微薄積蓄,早已如殘冬的薄冰,在日復(fù)一日的柴米油鹽中消融殆盡。眼看就要斷炊,陳玄思量再三,這坐吃山空斷非長久之計,唯有求學(xué)問道,方是正途。一來可習(xí)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二來,那背上神秘的陣圖,以及母親臨終的囑托,都隱隱指向“陣道”二字,或許在學(xué)堂之中,能尋得一絲半縷的線索。
于是,在一個清冷的早晨,陳玄打點起所剩無幾的行囊,懷揣著那柄奇異的刻刀,深吸一口氣,踏出了柳溪巷,向著青蘿鎮(zhèn)唯一的學(xué)堂——“青石學(xué)堂”而去。
這青石學(xué)堂,坐落于鎮(zhèn)東一處略顯偏僻的所在,院墻是用粗礪的青石壘砌而成,早已布滿了歲月的苔痕。院門亦是兩扇厚重的木板,上面“青石學(xué)堂”四個描金大字,也已褪色剝落,不復(fù)當初的光鮮。推開那吱呀作響的院門,迎面便是一塊巨大的青黑色頑石,約摸三丈來高,靜靜地矗立在庭院中央。此石形狀奇古,表面坑洼不平,卻又隱隱透著一股蒼茫厚重之氣,仿佛自開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于此。傳聞此石乃天外隕星,曾有異光顯現(xiàn),只是時日久遠,早已蒙塵,鎮(zhèn)上人也只當尋常頑石看待,唯有學(xué)堂以此為名,聊作幾分噱頭罷了。
庭院兩側(cè),是幾間低矮的廂房,便是弟子們平日聽講習(xí)字的所在。正對著院門的,是一間略顯寬敞的正廳,匾額上書“明德堂”三字,筆力倒也遒勁。此刻,正廳之內(nèi),一位老者正端坐于太師椅上,手捧一卷泛黃的古籍,搖頭晃腦地品讀著。
此老者,便是青石學(xué)堂的掌教先生,方守拙。年過半百,身形清癯,一襲半舊的青布長衫漿洗得發(fā)白,頜下幾縷稀疏的山羊須,更添了幾分落魄之態(tài)。他那雙眼睛,總是半睜半閉,眼皮松弛地耷拉著,仿佛對這世間萬事都提不起半分興致。唯有偶爾抬眼之際,那看似渾濁的眸子深處,才會閃過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精光,卻又稍縱即逝,讓人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
聽聞腳步聲,方先生緩緩抬起頭,目光在陳玄身上打了個轉(zhuǎn),便又垂了下去,聲音平淡無波:“何事?”
陳玄恭敬地躬身行禮,道:“小子陳玄,家住柳溪巷,今特來拜見方先生,欲入學(xué)堂求學(xué)。”說著,從懷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幾枚銅錢,雙手奉上,作為束脩。這已是他身上最后的積蓄了。
方先生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淡淡道:“既有向?qū)W之心,便留下吧。只是我這學(xué)堂,規(guī)矩雖不嚴,卻也容不得頑劣之徒。明日辰時,到東廂房聽講便是。”說罷,便不再理會陳玄,又自顧自地看起書來。
陳玄心中略感失落,卻也知曉自己出身寒微,不敢奢求太多,再次躬身謝過,便退了出來。
自此,陳玄便成了青石學(xué)堂的一名弟子。學(xué)堂中的弟子,約莫二三十人,年齡參差不齊,大多是鎮(zhèn)上商賈或小地主家的孩子,亦有幾個如陳玄一般家境貧寒、希冀通過讀書改變命運的。
然這小小學(xué)堂,亦是人間縮影,自有那三六九等之分。那些家境優(yōu)渥的弟子,如南宮羽之流,衣著光鮮,前呼后擁,自然是眾人巴結(jié)奉承的對象。他們或聚在一處高談闊論,或相互嬉戲打鬧,對陳玄這等沉默寡言、衣衫樸素的“窮小子”,向來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陳玄資質(zhì)平平,悟性也算不得出眾,在眾多弟子中,更是如同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激不起半點漣漪。他每日里除了認真聽講方先生傳授的識文斷字和粗淺陣法知識外,便是默默地在一旁習(xí)練。旁人嬉笑打鬧,他充耳不聞;旁人冷嘲熱諷,他亦是低頭不語。只因他心中清楚,自己來此的目的,并非為了爭強好勝,而是為了解開那困擾他日夜的謎團。
方守拙先生對待所有弟子,皆是一副不偏不倚、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他授課之時,聲音平緩,不帶半分情感,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例行公事。無論是天資聰穎的弟子一點即通,還是愚鈍魯莽的弟子屢教不改,他皆是神色淡淡,既無贊賞,亦無苛責(zé)。仿佛這世間的一切喜怒哀樂,都已與他無關(guān)。
唯有一次,方先生講解“五行鎖靈陣”的布陣之法時,陳玄因想起母親曾提及的一些零星片段,以及背上陣圖隱隱的感應(yīng),不由自主地多問了一句關(guān)于陣眼能量流轉(zhuǎn)的變通之法。此問一出,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南宮羽等人更是發(fā)出一陣嗤笑,暗道這窮小子不自量力,竟敢質(zhì)疑先生所授。
方先生那半睜半閉的眼睛,卻在那一刻倏然睜開,一道銳利如電的目光直射陳玄,仿佛要將他里里外外看個通透。陳玄被他看得心中一凜,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
良久,方先生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陣法之道,存乎一心,死守規(guī)矩者,不過匠人耳。能于細微處生變化,方是登堂入室之始。只是……過早求變,亦易走火入魔,需知根基穩(wěn)固,方能萬變不離其宗。”
說罷,他便不再看陳玄,繼續(xù)講解下去。堂上弟子大多未解其意,只當是先生隨口之言。唯有陳玄心中,卻如同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千層浪花。他隱隱感覺到,這位看似落魄的方先生,絕非表面那般簡單。而他那看似隨意的一瞥,其中蘊含的深意,更是讓他難以捉摸。
自此之后,陳玄在學(xué)堂中愈發(fā)沉默,卻也愈發(fā)刻苦。他將方先生所授的每一個基礎(chǔ)陣法都反復(fù)琢磨,試圖從那些簡單的陣紋之中,找出與背上陣圖的共通之處。而方先生,也偶爾會在無人注意之時,向陳玄投去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那目光之中,似有審視,似有期待,又似有幾分難以言說的復(fù)雜情緒。
這青石學(xué)堂,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流已生。那神秘的青石,那深藏不露的方先生,以及陳玄身上那奇異的陣圖,都仿佛預(yù)示著,一場更大的風(fēng)波,正在悄然醞釀。而陳玄,這名身世孤苦的寒門少年,便在這冷眼與漠視之中,默默地積蓄著力量,等待著那或許會改變他一生的機緣。正是:
陋巷孤影入學(xué)堂,青燈黃卷費思量。
先生冷眼藏玄意,頑石無言待天光。
寒門受教多磨折,寸心暗把前程量。
他年若得風(fēng)云會,不負初心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