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清帶著兩人往食堂去。董波浪因為第一次看到術士出手，還處在震驚中。佟清也看到了，但她對術士還是有些了解的（通過小說），所以一點都沒覺得奇怪，還追著明寧問東問西。

寧明都很耐心的回答了——畢竟已經決定了，過幾天要測試佟清的術士天賦，有些常識性問題現在說也省事。

“總之，就算是完全沒有天賦的人，經過一段時間精神力課程的訓練，也能學會觀想銘文、進而釋放各種術。你不用太過糾結天賦問題。”

一直到食堂，這姑娘一直在問問題，不時會因為“天分”、“沒辦法入學”說些喪氣話。明寧還記得中午兩人第一次見面，他不小心打破“美好愿望”的事，再加上有意培養佟清做助手，就只能引經據典的安慰：沒事，肯定能學，實在不行我教你，未來是光明的……

佟清呲個牙，眼睛笑的瞇著，眼神中不時有一絲狡黠的靈光。

書上說的方法果然好用，父親總是嫌棄自己房間角落一柜子的“寶書”，這不是就派上用處了。

那些教科書里都對術式含含糊糊，不說人話。

不如小說里教的——拜個師傅，運用純熟的人際交往技術，把師傅培養成離了自己這個徒弟就不行的形狀。

少女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計謀得逞的細微罪惡感、一點點竊喜還有“終于能接觸心心念念的術式”的快樂混合在一起。讓她走路都變得輕快了些。

就是有點對不起這位明先生……但是為了能學到術式，就這一回……拜師以后自己讓家里人補償一下，交些學費再補個拜師禮……

少女臨淵而行，望著“pua”的深淵，有點膽怯的收回邁出的一只腳。

明寧沒好意思盯著看，也就沒發現少女有點興奮的表情。但心里總感覺哪里不對……怎么就變成我求著別人和我學術式了，明明在研究所時自己都不帶研究生的……

“寧先生，您看我能學術式嗎？”冷不丁身后一個聲音從背后幽幽傳來。

明寧回頭發現是董波浪董技術員：“你……你啥時候跟在后邊……”

哦對，一行三人來食堂吃飯的，但董波浪一路上不知道為啥一直沒說話，自己差點把他給忘了……

反應過來的寧明看了董波浪一眼，想了想問到：“你多少歲？過二十沒？”

“今年二十九……二十九周歲。”

“那沒希望了，思想觀念基本成型了，學不會的。”寧明搖搖頭，毫不猶豫的打碎了大齡青年的術士夢。

聞言董波浪那小寸頭低了下去，整個人都低沉了，氣質變得和寸頭一點不搭。

佟清眨眨眼，看看明寧又看看董波浪，有點迷糊。

三人洗了手、進到食堂，被食堂里的熱氣糊了一臉。屋里李站長和那廚師坐在圓桌邊。廚師之前明寧在廚房見過，但沒有互相介紹。這會又見了這位身材高挑修長“姐姐風格”的廚師，廚師姐姐對他點了點頭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李站長正對著“廚師姐姐”訴苦，說自己短短半小時又和自己的老伙伴輸出去多少“快樂豆”，痛斥隊友都閉著眼睛打牌。見明寧回來就不說了，起身拉著明寧上桌入席開喝。

滿滿一桌子大魚大肉看的明寧目瞪口呆，整整一桌子菜在他看來夠二十人份了……

不是說站里就六個人嗎？明寧謹慎的問道：“站長，還有人吧，要不要再等等。”

“沒了，張醫生去鎮子上進貨了，就咱們五個。”李老頭解釋道，捋了捋胡須，斜著眼看明寧，指著一邊的地上：“咋地，嫌棄我們人少，喝不倒你啊？

我告訴你，在座的幾位各個都是機關里有名的酒缸，今天能對著喝倒一個，就算你這新同志過關了。”

明寧順著看過去，看到地上堆放著幾個白色的塑料桶，桶蓋子上標著“10L”字樣，桶里的酒被燈光照射著，在地上投出了微微蕩漾的波紋。

“我……”明寧想說自己酒量一般不會喝白酒，但剛一抬頭就看到屋里幾人鼓勵的眼光——就好像鼓勵孩子邁出第一步的父母。

明寧覺得自己瘋了，從一堆“酒缸”的眼神里讀出那么奇怪的東西。

那就喝一點……就一點。

然后明寧深入體驗了一圈北方人還算正常的酒桌文化。和新同事們挨個碰了杯，知道了廚師姐姐叫姜姿羽。

佟清在旁邊拿個酒瓶子，看見他喝一口就給蓄滿——酒瓶子是桌子上了，明寧顫顫巍巍問不喝地上的？引得幾人笑，說是裝的水嚇唬他。

李老頭喝了幾杯有點微醺，又拉著明寧開說：他那些老隊友有多不靠譜……

董波浪……酒量明顯不行，最先倒桌子上，嘴里邊斷斷續續的念叨要調走，要離職。

喝到最后，反倒是明寧一個還坐著的——雖然也還是打晃了，周圍幾個人倒的倒、趴的趴。明明看了一圈，搖搖頭咂了咂嘴。

還以為都多能喝……都是樣子貨，都沒有百越那邊的文職能喝。

明寧身旁佟清也是眼神迷離。

她拿著個玻璃杯，在那里晃著酒杯里一點白酒，一會看看一眼明寧、一會看看頭上的白熾燈，在那里嘿嘿、嘿嘿地笑著。

笑的活像只偷了雞的小狐貍。

“明先生”佟清含含糊糊的問道：“您這么厲害，隨手就能‘嘭’的一下！”

她兩手朝著天空張開著比劃：“您是為什么要學術式呢？您是有什么偉大的志向嗎？”

話問完，也不等明寧回答，佟清咚的一聲趴在桌子上。然后，微微的鼾聲響起。

“我啊……”見佟清也趴下了，明寧拿過酒瓶子又給自己滿了一杯：“我能做什么呢，我也只是個凡人……技術的推廣是大勢所趨，可是煉金技術做不到……術士要天賦……”

嫌用杯喝著不過癮，明寧把杯往旁邊一推，又對著酒瓶灌了一大口：“打仗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一停戰就叫‘牛夫人’了。說什么煉金術不能推廣……那‘神機營’的巨械還服著役呢，有能耐把上邊的煉金巨炮、煉金核心都拆了啊！”

含含糊糊的這兒罵一句那兒罵一句，咚的一聲，明寧也趴了。

燈光籠罩在寂靜的食堂，只有桌子上灑落的菜湯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李站長坐起身，看著明寧搖了搖頭。

“你們說，他知道咱們幾個裝醉嗎？”站長輕聲招呼，技術員和廚師姐姐應聲而起，兩人相視一眼，又看看還趴在桌子上的佟清，樂了。

李站長走到佟清身后，輕拍佟清肩膀：“小佟，小佟？”

佟清動了動肩膀，夢囈幾句，還是沒起來。

“這孩子，是真喜歡喝。”站長搖搖頭，又看了看寧明：“這個也是”。

幾個人商量好“迎新儀式”，給寧明灌醉了問話，要是灌不醉就全體裝醉看新來的明寧的反應、表現。算是入職問話和入職測試一起。

“一人抬一個，送他們房間去吧。”站長讓醒著的兩人把喝趴這倆安頓好，自己開始收拾桌子。

“是個年輕人……”李站長收拾桌子，一邊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