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輕衣滿臉都是真摯的笑容望著秦川說道，隨即打開了一旁放著的小木盒，里面是一個瓦罐，在木盒打開的一瞬間，秦川就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香味。

秦川這邊將上衣穿好之后，快步走到了夏輕衣旁邊。

夏輕衣將瓦罐從木盒之中拿出，打開的時候，香味已經是讓人垂涎，看到走來的秦川，夏輕衣用小勺從瓦罐中舀出一碗，先給秦川遞了過去。

煉氣修行是極其消耗體力的，雖然現在還只是清晨，秦川也剛吃過早飯沒多久，但是，這種消耗下，有些饑餓是必然的。

“雖然只是些豬豕肉，但是輕衣做的還是挺好吃的，少爺不要嫌棄就好。”

夏輕衣遞給秦川之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畢竟豬豕肉上不得臺面，趙家幾乎沒什么人吃這些肉，相比于豬豕、牛羊，趙家那些正處于煉氣修行的一輩，吃的更多的是妖獸的肉。

妖族也是能夠修煉的，體內有靈氣，他們的肉相比普通牛羊、豬豕的肉更美味，而且對修行也更有幫助。

不過，這些和秦川都沒有任何關系，因為趙家的排斥，秦川能也就只能吃點兒這豬豕的肉了，運氣好點兒可能還有牛羊肉之類的。

雖然外公和舅舅對他比較關心，但是也不能冒整個家族之大不韙，畢竟他們也是趙家的一份子，這種對秦川的成見，早已在趙家眾人的心中如同大山一樣無法撼動了。

秦川笑著搖了搖頭，喝了一大口：“這有什么嫌棄的？”

一個曾經幼年的孤兒，對于吃與喝從來不會有半分的挑剔，一碗熱氣騰騰的豬肉湯就被秦川三兩口喝完了，吃的快就是對廚師手藝最好的贊美了。

“不錯不錯，好喝。下次再多放點胡椒，能壓味，而且喝了還熱身子。”

對于吃，秦川也是有自己的見解的，他用手抹了抹嘴角的油漬，隨后給夏輕衣提了一個小建議。

但就是這么一句簡單的話，卻讓夏輕衣愣在了原地。

秦川倒是沒有在意愣神的夏輕衣，放下了手中的碗之后，便繼續在空地上開始煉氣修行了，腳步輾轉騰挪，拳頭來回博弈。

“啪！”

直到秦川一拳打斷了一截樹枝發出一道響聲，才將愣神的夏輕衣叫醒。

秦川來到趙家也有三年了，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和自己這樣說話，語氣之中也再無往日的陰霾，總算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

“好的，少爺，我記住了呢。”

夏輕衣看著繼續揮拳煉氣的少年，在心里輕輕淺淺的說了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隨后便低下頭繼續喝自己的湯了。

“唔~”

夏輕衣喝了之后還是皺了皺眉，雖然已經盡力在做了，但是還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看來下次確實要加點胡椒了。

她看了一眼木盒旁邊已經喝得干干凈凈的碗，最后還是聳著小瓊鼻將剩下的肉湯喝完了。

喝過肉湯的輕衣也不覺得冷了，渾身上下暖暖的，反正回去也沒什么事兒，索性就坐在一旁看著少爺繼續擺拳煉氣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流動著，太陽已經慢慢升至中天，清晨時候山上的云霧此時已經散盡，這個時候光線熾烈，頗有些熱了。

這就是大秦西北方的環境，雖然是早春，但是正午的陽光卻能讓人流汗。

秦川這邊也終于是停了下來，本想盤膝調整一番之后繼續修行，卻忽然聽見了身后傳來了些許雜音。

秦川轉頭看去。

只見夏輕衣正舀了一碗茶水朝秦川遞了過來。

還是上午那個盛肉湯的瓦罐，但是現在里面卻裝起了茶，在夏輕衣的旁邊還有一堆已經滅了的草木灰，看樣子是在那里煮水燒茶的。

從罐里舀出的茶水早就已經涼了，沒有溢出什么熱霧，在這正午的時間里喝是正好。

“少爺，先喝點兒茶，一會兒回去吃午飯吧。”

夏輕衣將手中的碗遞給秦川，秦川看著手中的涼茶也是抿嘴一笑喝了起來，清涼的茶水潤過干渴的喉嚨，讓少年的精神為之一怔。

“少爺，為什么你總是練那一種拳法啊？”

夏輕衣剛剛也是看著秦川練了半天，卻發現秦川的拳法永遠是那么幾招，雖然步伐靈動，雙臂揮舞之間如同猿猴一般，看起來倒是挺玄妙的，但是只練這一種拳法難道不會太枯燥嗎？

秦川蹲下身子，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笑望著夏輕衣：“輕衣，那你覺得，一個人練一萬種拳法厲害，還是一個人練一種拳法一萬次厲害啊？”

夏輕衣聞言還真仔細的開始想了起來，半晌之后才有些不確定地回答說：“我覺得練一萬種拳法的人厲害。”

秦川聞言啞然失笑，耐心的教導說道：“曾經有一個十分強大的修行者，他說：他不畏懼練了一萬種拳法的對手，但是害怕那些將一種拳法練了一萬次的對手。

修行乃是大道至簡的過程，簡單純粹才是修行之人所追求的境界。”

秦川耐心的解釋完，便幫著夏輕衣收手瓦罐和碗了，準備下山回去吃飯了。

然而，就在秦川到旁邊低頭拿碗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聲夏輕衣的疑問。

“為什么，為什么要遵循前人的路呢？我們可以走自己的修行之路啊，我就覺得練一萬種拳法的肯定厲害！”

女孩很堅持，撅著小嘴看著秦川倒是有些不服氣的樣子，似乎是想表達，在不久的將來她會將自己的想法證明。

這就是少年該有的模樣啊。

眾人皆認為修行乃是求飛升，求長生。但是有一少年卻不求飛升，不欲長生，只為了求愛人能夠轉生。

眾人皆認為練拳萬種，不如拳練萬次，但是眼前的少女卻覺得練拳萬種一定勝過拳練萬次。

然而，眾人皆認為的便是對的嗎？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左走是路，右走也是路。

少年只是相信并沿著自己的路走著，何錯之有？

秦川看著眼前嘴角露出虎牙，眼神中滿是鑒定的女子，嘴角也是露出一抹笑意說道：“好啊，那就去修行，證明自己的道。”

秦川還記得，自己當初剛剛到了趙家的時候，周圍的人對他都是報以白眼相待，那種排擠讓秦川記憶猶新。

所以在看到在下人的院子里，一群人排擠著夏輕衣，欺負著夏輕衣的時候，夏輕衣卻依然固執地大聲說著：“我沒錯！”的時候，秦川和趙擇天提了他來到趙家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要求，讓那個被欺負的女孩兒當自己的侍女。

就這樣，兩個在趙家最不被待見的人，在趙家最不被待見的角落里相互依偎著生活了三年時間。

夏輕衣總是那么執拗和固執，還記得在和夏輕衣認識以后秦川就說過不用再叫自己少爺，而到了今天夏輕衣仍然叫秦川少爺。

對于夏輕衣來說，她認定的事兒，就算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她只是望著手里提著木盒朝著山下走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那是當然的，因為輕衣可是想永遠做一個服侍少爺的侍女啊。”

“走啊，還愣著干嘛呢？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啊。”

秦川手中提著木盒，轉頭看向還在原地站著的女孩兒，不由地說道，輕衣聞言甜甜地應了一聲，隨即跟上了秦川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