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聲中,周通撲擊而出,如倒海的兇蛟,似下山的狂虎。
聲勢狂猛的一塌糊涂。
反觀石奚,本就不是周通對手,現在少了御獸,更是難以招架。
短短片刻功夫不到,就被周通砸翻在地。
“你說的不錯。”
“有些骨子里的東西確實難以改變。”
“你還是一樣的卑鄙無恥。”
“還是一樣的乖張兇厲。”
石奚倒在地上,擦去下巴的血跡,呵呵呵地突然笑了起來。
之前對周通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怪異感盡數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竟然莫名的有些踏實。
“這人怕不是有毛病?”
眼角余光掃過,發現對方突然變得放松,周通暗自嘀咕,但更多的卻在長考。
剛剛雖然有些生氣對方太水,簡直水的喪心病狂。
但平靜下來后,仔細研究了下,里面還是有些干貨的。
起碼讓自己了解到了過去那個“周通”的脾性。
與此同時,終于明白大家為什么對自己的表現半點疑心都沒有。
原來兩個不同的世界,竟然存有無比相似的花。
一樣的做人低調。
一樣的做事高調。
雖然偶爾也會混淆,但大抵還是好的。
那么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如果按照石奚所說,過往那個周通孱弱無比,又怎么能夠讓人畏懼成那個樣子?
難道就靠著他阿爸?
別的地方或許還成。
莽荒時代,確定不會被人把狗腦子打出來?
而且,這里邊也很古怪啊。
明明為父子,偏偏沒有住到一塊。
甚至周通之前連阿爸都沒有叫過。
多少有那么點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現在我確定,你的記憶真出了問題。”
當周通將這些問題說出,石奚足足愣了盞茶時間,才開口道:“你竟然都記不得你阿姆是被你阿爸打死的?”
周通身子一哆嗦。
好家伙!
這還是個人嗎?
殺妻證道?
不!
其中定有隱情!
因為記憶雖然模糊。
可周通能明顯能察覺出來,并沒有太刻骨的仇恨情緒。
果然。
石奚很快就作出了解釋。
“你阿爸年輕的時候——”
按照石奚的說法,周處年輕的時候,簡直超勇的。
上至族老團,下到同齡人。
沒遭過他毒手的屈指可數。
而且是唯二,惹下眾怒,還能活蹦亂跳至今的人。
嗯。
那個唯一是周處阿爸。
當然那又是另外一個彪悍的人物和故事了。
總之。
同輩被周處橫掃。
族老團也被打上門,時常腦袋上頂著倆大包。
幾年下來,別說這些些人,就連幾位巫公都快麻了。
最后不知是誰想出個辦法,忽悠,不,是請求他為民除害,去干掉威脅黑山部的兩大兇獸。
周處那個時候很天真啊。
熱血沸騰下,都沒跟他阿爸商量。
乘著月色孤身就摸進了尸斑山。
尸斑山離黑山部落差不多有七百多里地。
據傳曾出過很厲害的東西。
不過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了,現在早已破敗。
周處摸進去后,尋到那頭幾乎快要開啟靈智的兇獸。
雙方惡戰數場,直打的地動山搖,日月無光。
最終周處幾乎丟下小半條命,才將將把那頭兇獸干掉。
隨后他又轉戰赤水河。
待養好傷后,異常干脆地鉆入河底。
尸斑山的兇獸為一頭吊睛白額大虎,沾染尸氣后,銅皮鐵骨,刀槍都難以傷及分毫。
而赤水河下盤踞的則是頭惡蛟。
往常若有人渡河,立刻就會掀起巨浪,把對方拖入水中吃掉,兇殘的不得了。
現在既然有人主動送上門哪里有放過的道理。
可惜他遇到的是周處。
此時的周處,二十上下,真是氣血最旺盛的時候,而且丹元境即將大成。
陡然爆發,哪怕沒有主場優勢,依舊打的惡蛟連連敗退,鮮血飄出,差點讓赤水河變成了血河。
這一戰,比之尸斑山之行還要艱辛。
周處甚至差點被惡蛟生生撕裂。
但周處也是真狠。
瘋魔似的,你拍我一爪子,好,緩過氣來,立刻就要扯掉對方一塊鱗片。
戰斗到最后,周處固然全身骨頭都斷了七七八八,那惡蛟基本上也被扒拉了個干凈。
等黑山部察覺到不對,紛紛趕來時,全部被眼前的畫面鎮住了。
就見周處浸泡在一汪血池中。
旁邊則橫臥著一頭足有三四丈長,通體潔白如玉的的怪物。
嗯。
沒錯。
惡蛟遍體的黑鱗都被他徒手生生撕扯了下來。
現在剩下的只是一堆白花花的嫩肉。
隨后,大家便雙目含淚上前就近分食掉了。
眼眶里噙著熱淚,倒不是可惜黑山部損失了一名天真熱血的戰士。
而是他們發現周處雖然氣若游絲,偏偏就是不死,甚至在經過救治后,還和大家坐一塊大吃了起來。
“僅此一戰,不,兩戰。”
“你阿爸終于坐實了三害之首的位置。”
“不過——”
石奚以手撐地,緩緩坐起,道:“尸斑山的那頭惡虎還沒什么,被斬殺分食掉的兇蛟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咋?”
“蛟肉有毒?”
“大家食物中毒了?”
周通聽得津津有味,這個時候聽到石奚說的大麻煩,立刻下意識道。
因為按他的理解,都被吃了還能有什么大麻煩,指不定吃壞了肚子,消化不良,說不定還有另外的癥狀。
石奚:“——”
這個人。
真的很難溝通啊。
啥叫食物中毒?
傳出去不怕人笑話?
石奚翻了個白眼,隨后干脆道:“那兇蛟,看似兇猛,實際上還在幼年,而且并非赤水河中天生孕化。”
“意思這玩意還有后臺?”
周通挑了挑眉,大概明白了點東西。
“后臺?”
石奚皺眉,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懶得再細問,繼續道:“自殺虎,斬蛟后,又三年,你阿爸迎娶了你阿姆,再五年,也就是你五歲的時候,麻煩終于上門了。”
“我到現在都難以忘記。”
“那一日。”
“天光晦澀。”
“日隱云山。”
“那個兇物——”
石奚眸光微顫,似是想到了什么異常可怕的東西。
但就在這個時候,周通猛地打斷了他的話。
“且慢。”
“殺虎,斬蛟后,又三年?”
“三年之后,再五年。”
“那個時候周處,不,我阿爸,多大年紀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