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心中一個浪花翻涌,隨后又襲來了波瀾。就知道真相會是這樣,一定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也賭對了,賭彗星一定知道其中真相,所以并沒有先大費周章的調查此事。
彗星與自己的師父,本來師出同門,鬼谷派在自己之前只收一縱一橫兩個徒弟,所以彗星一定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也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謎。
他命人撤下棋盤,送來了一壺熱茶親自為彗星大師倒上:“大師,晚輩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你只管說便是了。”
彗星大師也不慌不忙,守著秘密這么多年,如今終于要一吐為快,真是如釋重負地歡暢。喝完之后,徐徐道出:“其實你的母親也是宮里的一位貴人——她就是現(xiàn)在大明的太長公主!”
魏祁只覺得不可思議,他的母親從貴妃變成了公主,這跨度也太大了。而且在后宮之中,他總共見太長公主也就那么一次兩次。
他們二人甚至從未說過話。太長公主看向自己的神情,也沒有其他的感情和念想。還是說公主她自己也不知情?
“韃靼汗王與王后共同生育了一兒一女,本想將王位傳送給他唯一的兒子。畢竟韃靼國的王子聰明絕頂,被傳頌為這天底下最最聰明的人!長相英俊不凡,氣度卓然,飽讀詩書,各類技藝超群。可,他卻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彗星嘆息。
魏祁知道,恐怕當時的太長公主已經(jīng)嫁為人妻了。他心里這么想著,彗星大師便繼續(xù)給他答疑解惑。
“太長公主那個時候已經(jīng)下嫁給了焦敬。公主是何等尊貴身份,容色美貌,更有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度,而且二人成婚之前從未見過面,絲毫沒有感情可言。面對平庸的焦敬,公主也自然是瞧不上眼的。可終究嫁為人妻,所以這日子還得過。怎奈公主終究還是遇上了韃靼王子……脫脫摩羅勒祁……”
聽到這兒,魏祁已經(jīng)了然。看來自己名字里有一半,是因為父親的名字里也有個祁字。
“記得那一年,春光無限好,大明山河無恙,且一直安泰屬盛年。公主日日在府中面對著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人,所以心生厭煩,就南下出游踏青。你可知,魏王堤暗雨垂垂,還似春殘欲別時?魏王堤可真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地方啊……你的父親和母親就在那個時候遇見了……整整七個月,七個月公主都沒有回焦府。他們樂不思蜀,琴瑟和鳴,仿佛神仙眷侶。這天底下最最英俊最最絕美,最最身份尊貴的男女,便出其不意,又情理之中的在一起了……”
“回到京城后,公主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她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與焦敬合離。而你的父親也傾其所有,向當時的皇帝提親,要迎娶公主。皇帝乃是大明的皇帝,皇家的人并不像尋常百姓家,自身來去自如,這是有損臉面的事情。尤其是皇帝知道公主已經(jīng)有了外族的骨肉,當下是怒不可遏,極力將此事平息下來。”
魏祁的目光稍稍垂落下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可終究他們也是勇敢的,為自己想要和所得的都拼盡了全力。
“你父親乃是絕頂?shù)穆斆鳎拿钫Z連珠,鬼才辯解,讓朱帝幾時無語。甚至也想過是否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他。可終究,皇上覺著你父親的才能實在過于駭人,心中開始狠辣起來,將公主的頭顱砍了下來,送至給你的父親看。你的父親傷心欲絕,在亂葬崗里的無字碑前守了整整七天七夜,險些暈厥,最終放棄王位,在山林隱居,這輩子就打算一直守在公主的身邊。”
魏祁皺眉,這世間終究還是敗給了世俗的牽絆。兩個相愛的人也不能廝守在一起,最終還落得了如此下場。
同時,他也注意到了一個問題,如今太長公主還好好的活在宮里,那么被皇帝砍下頭顱的一定是跟公主容貌相近的女人罷了,是為了騙父親的。
“不錯,你父親已經(jīng)被騙了,認為公主私會外族人已經(jīng)被秘密斬首了。所以傷心欲絕,再不踏入京城半步。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公主被軟禁在皇宮之中,終身不得出宮。皇上還下令,若是公主產(chǎn)下男嬰立刻誅殺,若是女嬰,便流放于邊關為奴。皇帝視這個孩子為大明的恥辱。更將太長公主視為私通外族的不孝之女。”
彗星大師許是說得動情,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到底什么是緣?緣起緣滅總是在一瞬間,若是一瞬間,為何又要緣起?
“公主心急如焚,也實在想念你的父親,憂思加身便早產(chǎn)生出一個男嬰來。可她自知自己的哥哥是不會容下這個孩子的,所以,想即刻送出宮去,留下韃靼王族血脈。在之前里里外外都已經(jīng)打點好了。更拜托,貧道一定將這個孩子送往一個穩(wěn)妥之處,貧道答應了……”
聽到這里,魏祁的疑惑更深了,不由得繼續(xù)聽彗星大師講來。
“可貧道不能告訴你的父親。以你父親的脾氣,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舉全國之力攻打大明。到時候兩邊又是戰(zhàn)火荼蘼生靈涂炭了,而且孩子又未必能保住!所以貧道這輩子做過的唯一錯事,就是大膽的將兩個孩子掉了包。俗語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聽到這里,魏祁此時明了。以前在翻閱宮史的時候,他知道母妃生自己的時候,那孩子原本有著極重的病,后來居然無疾痊愈了。莫非汪莊妃的孩子與公主的孩子被掉了包?
“當年的汪莊妃心地善良,其實腹中的孩兒早就被有心之人秘密投毒殺害了,就算拼死生出來,也是死胎。那個時候,我剛隨前主持進宮,汪莊妃見貧道面色單純,又是佛門中人,便將心中苦惱說了出來,貧道便牢牢記在心中。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能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于是就將這兩個孩子掉了包。說是公主生的孩兒已經(jīng)沒了氣兒,汪莊妃則為皇上生下了一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