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房間里堆滿了各種游戲卡帶和游戲機，房間的裝飾很簡陋，只有一張床和幾個立柜，連桌子和座椅都沒有。擺在床對面的液晶電視正放著《fate》，此時正演到高潮，士郎和吉爾伽美什正在決戰。

路明非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身穿華貴紅裙的女人和他并肩坐在一起。

“那個你死了。”女人目不轉睛電視。

“什么叫我死了，應該叫回到黑天鵝港的路明非死了。”多重世界線意識集合體的路明非抓抓腦袋。

“我真沒想到他在自己的世界線中活了下來。”女人說。

“我能夠觀測到所有世界線路明非的記憶，”路明非頓了頓，“我記得這個路明非其實是死掉了，他按照指引回到了黑天鵝港，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東西補完了自己的力量，全世界的混血種都去追殺他，要殺掉這個怪物，最后他重啟了世界，開啟了世界線。”

“他是最初開啟世界線的？”女人有點疑惑。

“是的，遭受所有同伴背叛的他徹底死心，沒有考慮到只要重啟世界，一切都會重來，所有的龍王都會復活，當時已經死掉的奧丁復活之后，知道了能夠重啟世界的方法，他制造了幾個容器，將路明非的肉身分離，把靈魂存入容器中。”

“陸青嵐就是容器？”

“不清楚，黃昏計劃確實是要制造能夠直面龍王的超級混血種，但有很大一批的實驗體都丟失了，后來我也找到了他們的去向，在這個最初的路明非重啟世界后，一切都在往新的方向走，這些實驗體去了各大混血種家族，而那個赫爾佐格，拿到了部分黃昏計劃的資料，他去了黑天鵝港，制造了象龜兄弟和繪梨衣。她很可能是容器，但以奧丁的謹慎，容器可能不止這一個。”

“等會等會，”女人急忙轉頭，一臉慌亂地看著路明非，“這不對吧，時間都對不上，黑天鵝港是蘇聯時期的設施了，赫爾佐格穿越時間拿到實驗資料的？”

“你真的以為全世界的混血種都是吃素的？漢高一派就是為了搞錢，然后成為新龍族？龍血秘黨就是依靠裝備部那點兒破玩意去干翻龍王？”路明非一臉鄙夷，“他們在很久以前就意識到龍族血統的重要性，漢高想要成為新的龍族，那首先要干掉舊的龍族，秘黨最單純，只是想殺掉龍族，無論他們的目的是否一致，殺掉龍族是他們的首要任務。”

說著路明非從床底下掏出一個東西，那是一個發黃發脆的舊紙袋，上面印刻著半朽世界樹的標志。他從里面掏出一堆文件遞給女人：“這是1941年他們簽訂的協議。”

女人讀著讀著臉色越發地陰沉，簽訂協議的只有兩個陣營，是秘黨和漢高一派，但牽扯的勢力眾多，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混血種家族家主的簽字和徽記。

“所羅門圣殿會、加圖索家、中國的周家……”女人低聲念著上面的名字。

“昂熱說過他最后一次跟漢高見面是在珍珠港，當時日本人的飛機在他們頭頂狂轟濫炸，那時候他們就在簽訂這個協議。”路明非看著女人低垂的眼睛，“這只是一個形式，在此之前，眾多混血種就在搞這個計劃了，雖然他們彼此看不對眼，但他們能夠坐下來談，就是為了找個由頭，把持續以久的黃昏計劃給擺到臺面上。”

“赫爾佐格……”女人讀到了一個名字，微微皺眉。

“赫爾佐格其實也是在場的，但是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多少年后這個德國來的小子成了白王篡位者，真是諷刺啊。”

“他是黃昏教條的人？”女人一愣。

“是的，黃昏教條是最早著手制造超級混血種的組織，后來赫爾佐格出逃，卷走了部分資料，再往后就是黑天鵝港事件了。”路明非說。

“也就是說，所謂的黃昏計劃，是幾乎全世界混血種家族默許的一場非人道實驗？”女人抬起眼，看著路明非，神色震驚。

“是的，”路明非點頭，“我讀取了最初路明非的記憶，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他親自調查出來的真相，所以我理解他為什么會崩潰，卡塞爾學院的正義全部都是狗屁，那群混血種家族的混蛋給自己掛上一個正義的牌子，心安理得地對一些孩子進行人體實驗，把他們打造成殺戮的工具。”

“白清逸也是其中之一吧，他的言靈是劍御，展現出來的效果非一般混血種能比。”

“他是黃昏教條研制出來的混血種，如果按照血統評級，他將會是超S級，以他的實力，和繪梨衣打個平手都沒問題。”路明非點頭。

“那那個赤鞘鬼呢，他為什么能夠壓制白清逸？”女人追問。

“赤鞘鬼是另一批次的超級混血種，罕見的雙言靈持有者，君焰和冥照，按道理他頂多能跟白清逸打個平手，但是奧丁這孫子給他加強了，像這次陸青嵐被追殺，赤鞘鬼也是被加強的。”

“那赤鞘鬼也是個棘手的敵人。”女人思索。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的寶貝陸青嵐現在是無敵的，最初路明非的靈魂雖然死去了，但是他把自己完整的血統和力量留給了陸青嵐，只要陸青嵐放棄人類的底線，趁著奧丁病要他命，直接可以快進到諸神的黃昏。”路明非擺手。

“我知道她擁有著終極的力量，但是她使用不出來啊。”女人苦笑，“我了解她，她是不會為了什么東西輕易地放棄善良堅強這種人類的底線的。哪怕你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脅她說‘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殺人，要么自己去死’，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去死”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夏彌和小魔鬼都在保護她，應該沒多大問題。”路明非尷尬地笑。

兩個人又沒再說話，電視里開始放《機動戰士高達UC》。光影在他們臉上變換，這一男一女都是歪眉斜眼。

“話說，未來世界線的奧丁肯定知道陸青嵐是容器，他現在打破容器，是不是有點急于求成了？”女人隨口一問。

“他沒想到最初的路明非保留了力量和意識在陸青嵐身上，這一次他玩脫了，近期估計不敢有什么大動作。”路明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總之靜觀其變吧，這場暗面的戰爭里有很多站在我們這邊的強者，就像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僅僅看了奧丁一眼，就直接把時間倒回到最初路明非的那個世界，把奧丁手下的量產超級混血種們留在那，再讓最初的路明非進行屠殺，然后把世界線拉回來，這個能力可不是任何世界線的路明非能做到的。”

“小魔鬼也在調查這個男人，但目前一無所知。”女人說，“那個男人的能力非常恐怖，按照他隨意跳轉平行世界的原理，甚至可以把尼德霍格留在一個所有生靈都死亡或者沒有誕生的世界。”

“那個男人在向奧丁示威，如果他想，他就能修改因果，讓黑王不會制造出天空與風之王，從根源上抹除奧丁的存在。”路明非說。

女人沉默了，隨意修改因果的能力，這個神秘的男人未免太恐怖了。

“真可怕。”她輕聲說。

“更可怕的是我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現在是我們的朋友，可能明天就是我們的敵人了。”路明非說，“與那樣的敵人作戰，真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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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爾學院，英靈殿。

寬大的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開，黑衣的人們魚貫而入。他們彼此對視，卻保持著緘默，這種緘默持續到校董們和長老會成員依次落座。一向以暴戾聞名的貝奧武夫才開始猛地拍打桌面怒吼。

“該死！諸神的黃昏已經開始了，我們秘黨卻縮在這里開會！”他瞪著眼睛，環視眾人，“我們的行動隊為什么還不出發，真的只是在這里等死么？”

人們面面相覷，沉默不語。他們是各大混血種家族的家主，掌握著巨大的財富和力量，某些家族甚至跟軍方有關系。他們本該立刻出動軍隊到達現場，以阻止諸神的黃昏，但是他們沒有。

“冷靜，貝奧武夫。”醉眼朦朧的守夜人搖晃著酒瓶，把腳翹著光可鑒人的桌面上，“如果諸神的黃昏真的發生了，我們現在可沒有那個命坐在這里開會，如果大家真的能夠碰面的話，肯定是在地獄里了。”

“我們失去了對那片區域的控制，我們根本不知道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貝奧武夫猛地轉頭，怒視守夜人。

“那是你們的事，你們不會真的以為諸神的黃昏發生的原因你們毫無關系吧？”守夜人斜眼看著貝奧武夫。

“黃昏計劃是我們跟漢高一派簽訂的，這沒錯，我們內部也達成了共識，為什么現在還要抓著這陳年舊事不放？與龍族的戰爭總要有人犧牲，黃昏計劃已經把犧牲的人數縮到最少了。”貝奧武夫說。

“我沒有說黃昏計劃，我是在說黃昏行動，這兩個不是一個東西。”守夜人把一沓文件丟在桌子上，“白清逸，代號零號病人，我們之中有人跟黃昏教條達成秘密合作，我們從所羅門圣殿會那里獲取天啟騎士的坐騎，也就是這條純血龍類，而某些人把他交給黃昏教條，偽造出一場發生在影城地下的龍族蘇醒事件，就是為了讓我們掌握的幾名超級混血種殺死那條龍，獲得活性極強的龍族血液，從而蛻化為最強的混血種。可是你們玩脫了，你們沒有想到黃昏教條幕后的人正是天空與風之王，你們自始至終就被玩弄在股掌之間，現在好了，白清逸確實是沐血龍者，你們想要讓他去殺掉奧丁，但是在兩個小時前，諸神的黃昏已經發生，你們到底在干什么，給風王的計劃添磚加瓦是嗎？”

秘黨成員們沉默了，守夜人誰也沒看，他已經知道了促使這場行動的人是誰，現在諸神的黃昏已經發生，討論什么事都沒有意義，他翻出來這個陳年爛賬，就是為了堵住某人的狗嘴，少讓他在那里嗷嗷狗叫吵人。

昂熱坐在長桌的盡頭，凝視著手中的折刀。在他的左側，是一把空著的椅子，那是某位校董的位置，沒有人知道那位校董的長相，因為他從未露面。

如今諸神的黃昏已經發生了，某種力量斷絕了學院對那個區域的聯系，他們失去了對現場的控制。但他并不覺得慌亂，因為路鳴澤還在現場，他相信這位神秘的盟友。這么想著，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短信，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

“散會吧，沒事了。”他擺了擺手。

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頭，都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昂熱。現在是危急的時刻，本次會議的主辦人竟然示意大家下班回家？開什么玩笑？

“我們的某位校董，就在現場，他剛剛跟我發了消息，諸神的黃昏被終止。”昂熱說。

“逃逸的龍王呢？”有校董問。

“不知道。那位校董說他們到達了現場，逃逸的龍王是風王，他的身體遭受了重創，想要修復這種傷口，估計得要好長一段時間。”昂熱點燃了一支雪茄。

“為什么不趁著這個機會給他致命一擊？”貝奧武夫問。

“諸神的黃昏是歷史的大收束器，如果我們做錯了一個選擇，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這是那位校董說的。”昂熱聳肩，“理由就是我相信他。”

秘黨們怔住了。

“我們從一開始就做了錯誤的選擇，珍珠港事件的時候我們選擇和漢高談判，開啟了黃昏計劃，我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們中的某人甚至跟早已脫離秘黨的黃昏教條合作，是我們給了風王補完的養料，我認為，”昂熱身體緩緩前傾，他的臉在光下顯得陰沉，“這個事件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控制，我們不知道究竟誰才是這個歷史收束器，更沒有實力去反抗諸神的黃昏，末日來臨時，與其去垂死掙扎，不如享受最后那一點美好時光。”

“昂熱，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這是失敗主義。”一向激進的貝奧武夫看著昂熱的眼睛，眼中滿是無法克制的憤怒。

“那可以啊，”昂熱緩緩地展開折刀，青色的刀光在斑駁的大馬士革刀身上流淌，“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你們現在可以去，但是你們沒去，你們只是坐在這里，捶桌子狂吼，憤怒的恨不得立馬給奧丁來兩刀，那你們可以來啊，為什么不去呢？”

貝奧武夫眼中的兇光高漲，這個蒼老的男人在這一瞬間全身肌肉虬結起來，不少秘黨身體緊繃，因為他們有一種貝奧武夫要撲上去扭斷昂熱脖子的錯覺……雖然他似乎打不過昂熱。

“貝奧武夫，你只是表面強硬罷了，風王只是切斷了支部跟我們的聯系，網絡還是通暢的，你看到了現場的情況，發現那里什么事都沒有，但諸神的黃昏還是發生了，機場港口也是開放的，但你不敢去那座城市，因為你不知道哪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如果有些事情因為你的所作所為發生了改變，你承擔不起那個責任，所以你只敢縮在這里狂吼。”昂熱看著貝奧武夫的眼睛，“我是相信同伴，為同伴提供他所需要的幫助，而你，則是真正的失敗主義者。”

貝奧武夫啞口無言。

“散會吧，跟你們說話真沒意思，如果我們所經歷的事是一本小說的話，那這段劇情是最無聊的，明明什么事都沒發生，卻要在這里描寫我們的對話。”昂熱說。

秘黨們離開了，會議室里只剩下昂熱和守夜人。周圍一片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他們頭頂的燈，他們就坐在光下，一個抽煙，一個喝酒。

“昂熱，我不理解，你為什么要把他們找來。”守夜人問。

“一開始我也以為世界完蛋了，但是沒有，這就是我的理由。”昂熱長長的出一口氣，“好吧其實不是的，我把白清逸的個人檔案交給你，就是想讓你陪我演這出戲，揭發他們，讓某些人不要太猖狂。”

“貝奧武夫，只是一個有勇無謀的神經病罷了。”守夜人評價。

“但耍他很有意思，不是嗎？”

“確實。”

“那個叫陸青嵐的女孩，真的是繼承最初路明非冠位的人么？”昂熱問。

“是的，諸神的黃昏就是她造成的，她是奧丁的容器，奧丁本來要毀掉她的，但是失敗了。”守夜人翻看著手機。他其實也收到了消息，會議上咄咄逼人的嘴臉不過是他陪昂熱演的一出戲。

“事情真的不受我們的控制了，老友。”昂熱感嘆。

“只是不受你們的控制而已，我的學生芬格爾正在調查事情的真相，這是我們對世界終極的初次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