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瞬息之間從天空傾灑下來，雨珠緊挨著雨珠落在地上，水汽在雨水中蔓延，像是掀起了一層白色的霧。黑衣的男孩站在雨中，雙手抄在褲帶里，身后高挑的女人穿著黑色的西裝和修身的長褲，長長的馬尾如同凌厲的馬鞭般在她身后搖擺。

陸青嵐略略后退一步，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半個身子躲在楚子航后面。幻境中的那個女人告訴她那天晚上路鳴澤是要殺了她的，再度見到路鳴澤，陸青嵐還是覺得害怕。

“姐姐，不用這么怕我啦。”路鳴澤在傘下看著陸青嵐一個勁地往楚子航身后躲，苦笑了一下，“搞得跟我會吃了你似的。”

“現在這個路明非的靈魂，是多重世界線的集合體，”楚子航不跟路鳴澤說一句廢話，一刀切入主題，“你的意思是，這并非是第一次世界重啟是嗎？”

路鳴澤沒有理會楚子航，快步走到陸青嵐身邊，站在他身后的酒德麻衣也急忙追上去。陸青嵐見路鳴澤跑過來了，以為這家伙又要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把自己帶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緊張地扯著楚子航擋在他們之間。

“之前嚇到你了，我來賠個不是。”路鳴澤稚嫩的臉上露出歉意地笑容，他一面說著一面接過酒德麻衣遞來的黑色紙盒，再把它遞給陸青嵐。

“這是什么？”陸青嵐一副驚慌未定的樣子，像是一只受驚的小貓。

“ps4還有幾個游戲盤。”路鳴澤臉上露出那種小孩子討好似的笑容，“這樣就能原諒我了吧。”

陸青嵐眨巴眨巴眼睛，盯了路鳴澤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好一會，才怯生生地去接紙盒。路鳴澤喜笑顏開，踮起腳尖摸了摸陸青嵐的頭頂。

“姐姐你看，我是好人吧，”他笑瞇瞇地說，“下次見到哥哥的時候幫我解釋一下，我真的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陸青嵐沒說話，抱著腦袋縮到楚子航的身后。

“你什么意思？”楚子航看著路鳴澤。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個多重世界線的路明非不相信我，或許只有獲得他的信任才能解決這一切。”路鳴澤說，“你的猜想有一個誤區，我確實說過本該是這個世界線的路明非已經死了，但不代表著現在這個多重世界線的路明非是錯誤的，你可以認為他是多個世界線的觀測者。”

“意思是找到這個路明非，還是能終結一切是嗎？”楚子航明白了。

“對，他能觀測到更多世界線路明非經歷過的事，”路鳴澤指指自己，“我只能觀測到現在這條世界線和這條世界線延伸出去的未來，在未來的世界里，你被全世界忘記了，你的一切榮譽都轉移在他的身上，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現在奪取了路明非的身體，全世界人對他的印象都是源自現在的我。”楚子航說，“既然未來路明非能夠察覺到我消失，他還保持著以前的記憶，就說明現在這條世界線終究會被修正是嗎？”

路鳴澤點頭：“是的，你們的靈魂終究會回到各自的身體，結局我們已經知道了，現在的問題是該怎么進入這個結局。”

“陸青嵐說過她遇見了一個女人，”楚子航思索，“那個女人又是誰？”

路鳴澤看了一眼陸青嵐：“這個路明非是多重世界線的監測者，或許在這次重啟之前可能發生過一次重啟，在上一次重啟中，可能發生了什么。”

“你所說的重啟是指楚子航在上一次變成路明非？”陸青嵐也融入到這個話題之中，她覺得這事似乎也跟自己有關，雖然不知道幕后的boss是誰，那個幻覺中的女人也提醒過自己不要和這件事纏上關系。以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她要是想要撇清關系大概是不行了，楚子航小彌姐還有路明非肯定會纏著她。

“姐姐你真聰明，這么快就上道了。”路鳴澤看著陸青嵐，笑嘻嘻的。

“這是因為我馬上要被你殺掉的時候，那個女人告訴我的……”陸青嵐忽然想到什么，“等會，那個女的是誰？”

“那就不知道咯，我不是說了在這次重啟之前應該還有一次重啟嘛，可能是在那時候路明非遇到的吧，哥哥你還是等有機會當面問吧。”路鳴澤和陸青嵐站在傘下，支著下巴作思考狀。

陸青嵐猛地轉頭，兇巴巴地盯著路鳴澤，那雙瞪圓了的明亮眼睛活像一頭憤怒的小老虎。

“誰是你哥哥，叫姐姐！”說著，陸青嵐在路鳴澤發質蓬松的腦袋上敲了一記。

酒德麻衣臉上頓時變色，楚子航察覺到酒德麻衣的殺氣，立馬轉頭冷冷地盯著她。

“叫習慣了嘛，我一個小孩子，腦袋又不聰明，你怎么狠心下得去手的。”路鳴澤揉了揉腦袋，委屈巴巴地說。他眨巴著眼睛望著陸青嵐，那光芒流轉的眼瞳里滴滴溜溜地似乎真的要落下淚來。

酒德麻衣意識到這是她的老板再犯神經病，眼中的怒色和警覺悄無聲息地褪去了。

“別以為頂著一張正太的臉就真的是可愛正太了，鬼知道你是不是什么千年老妖怪！”陸青嵐嘴上還是生氣的，但心已經軟下去了。

她現在已經不害怕路鳴澤了，因為路鳴澤給了她一部游戲機。

夏彌說陸青嵐是那種小貓類型的女孩子，表面看起來冷漠，但心里是那種乖乖的小女孩子，你給她點東西，她就會乖乖跟你走。

“青嵐要小心點，別被男生的糖果騙走哦。”小彌姐是這么告誡她的。

而陸青嵐沒有被班里的其他男生拐跑，是因為那些男生總是要送她化妝品衣服書籍之類是，作為資深游戲宅，陸青嵐對這玩意真不感興趣，所以從來不收這些東西。而這一行為，到了男生眼里，就是陸青嵐冷漠孤傲。

蘇曉檣知道這事了之后作勢要嚷嚷著告訴其他人，嚇得陸青嵐急忙求她。

所以蘇曉檣對陸青嵐性格的評價是：“性格膽小的小女孩子。”

陸青嵐現在對路鳴澤不再戒備，一是因為路鳴澤給陸青嵐感興趣的東西，二是因為陸青嵐對這個表面人畜無害實際上蔫壞蔫壞的小子還是心有余悸。

所以她兇路鳴澤，只是在嘴硬。

“總之姐姐你們要小心了，你是這一切的關鍵，你時刻都在奧丁的掌控之中，哪怕現在。”路鳴澤又嚴肅起來。

陸青嵐歪眉斜眼，這小子表演欲太強了，變臉比翻書都快。

“什么，奧丁監視我？”陸青嵐不以為然，她現在還是不習慣和這群混血種談話，雖然他們談的都是很重要的事，但陸青嵐還是覺得他們是中二病，這導致她認真不起來，“那他不是應該出來拿著那什么昆古尼爾，給你們各來一下么？”

“他沒有出來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中。”路鳴澤說，“之后的每一次世界線變動，我都會通知你，如果你發現誰和之前有所不同，就告訴我。”

說到這里，路鳴澤稚嫩的臉上平靜如水，卻騰起沉重的殺意，眼中的金色光芒把全場壓制，就連楚子航也不由得后退一步。

“我會幫你……殺了他！”他低聲說。

陸青嵐打了個哆嗦，轉頭四顧，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但壓根就沒有下雨，而路鳴澤和他那個脖子以下都是腿的女秘書已經消失不見。

陸青嵐和楚子航對視一眼，又看看自己的腕表，發現時間壓根沒動。

“難道那小子的能力是制造幻境？”陸青嵐又想起那個女人，她的能力似乎也是制造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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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D的某個高級酒店里，路鳴澤坐在窗前，看著外面黑云壓城城欲摧的天空。酒德麻衣站在他的身后，端著一個擺有香檳和酒杯的托盤。

“老板，你剛剛下達了保護陸青嵐的命令，但是我這個能打的跟著你當秘書，薯片妞在國外，這個保鏢的活誰去干？”

“他馬上就到了。”路鳴澤說，“另外，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查到了么？”

“查到了，那個人在上一次世界線變動后身份確實發生了變化，他應該就是奧丁本體了，要去滅了他么？”酒德麻衣把托盤放在路鳴澤面前的小幾上，恭恭敬敬地站在路鳴澤背后。

“別去，你不是那家伙的對手，而且他也不是奧丁，”路鳴澤倒上一杯酒，平穩地端在半空中“那位大人物在關鍵時刻或許會出面，否則他不會去接觸陸青嵐。”

“那奧丁應該注意到他了吧，為什么不還把他給做掉？”酒德麻衣的比作手刀狀。

“奧丁應該在畏懼那個人，以那個人的能力，恐怕奧丁觸發歷史的大收束器才會讓他使出真本事。”路鳴澤端著拿杯酒。

酒德麻衣驚詫地挑眉，只有觸發諸神的黃昏才能讓那個人使出全部力量？那那個人該多厲害啊。

她疑惑地看著路鳴澤，目光觸及到路鳴澤不悅的眼神。

“我說麻衣啊，我這酒都端半天了，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路鳴澤說。

“你的意思是……”酒德麻衣揣摩著路鳴澤的眼神，“讓我喂你？”

“麻衣你真是個大膽的女孩，調戲老板起來一套一套的。”路鳴澤耷拉著眼角，似乎有點疲憊。

“開個玩笑而已，我天天給你跑東跑西，不蹬鼻子上臉一點這苦差事還真沒心情干了。”酒德麻衣接過路鳴澤遞來的酒，在他對面坐下，俯身為他倒上一杯。

“千萬別，沒了你和薯片妞還有那個馬上要到的姑娘，我這活可真沒得干啊，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啊，難道心善的你真的忍心看我一個可愛又楚楚可憐的小正太孤零零的跑來跑去處理這屁事么？”路鳴澤立馬哭喪著臉。

酒德麻衣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然后移開目光，望向落地窗外鉛灰色的城市：“我跟您簽訂了契約，我是您的刀，是不會背叛您的，我會跟著您一直走到最后的，其實我這個不怎么心善，只是對您心善而已。”

她眼神迷離，視線游移不定，像是在城市中迷失方向的孤鳥，縱然能振翅高飛，卻找不到容身之所。

“你確實是我的刀，但對我而言，你也是我和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聯系。”路鳴澤恢復了那種冷淡麻木的神情，靜靜地自斟自飲，望著窗外出神。

不知何時起，酒德麻衣已經收回了視線，她看著路鳴澤的眼睛，揣摩著他的神情，想要從中了解到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