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啟道：“出門在外靠朋友。既然話都已經說清楚了。既然是喝醉酒的無意之舉，那確實不應放在心上。今天大家撥冗前來，都不容易。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大家伙散了吧。該吃便吃，該喝便喝，人生就是圖個自在。”

眾人鼓掌，紛紛稱是。

散了之后，還免不得談及這事。

許浩這人，他們記下了。吃飯時還不忘給自己的助手發消息，要他們查查許浩這個人。

每一年，在每一個行業，都有可能有名不見經傳的新星出現，世人叫他們黑馬。

許浩可能就是。

平日里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每一個小人物，都可能爆發出意想不到的能量。

他能來到今天這場聚會就是個證明。

而許浩這個人，在網絡上能查到的消息甚少。

有三種可能，一個可能沒有名氣，二是工作室牛逼保護藝人保護得好，第三種就是自身比較低調不想出名。

許浩坐在原先的位置，擦了擦自己的手機。

姜啟道：“你好像沒受影響的樣子？”

許浩抬頭：“每年都會遇到些奇怪的人。如果總是在意他們，會損耗自身的能量。我想，比起我，現在對方應該已經氣死了吧。”

姜啟哈哈大笑：“你說得不錯，你看你九點鐘方向。”

許浩朝著姜啟指引的方向看。

果真看到了劉新源正在和侍者交談什么，最后侍者伸出右手，迎著他走出去了。

姜啟道：“劉新源此人愛面子，今天這番出丑肯定心里記了一筆賬。我想，以后你可能有麻煩了。”

許浩道：“麻煩就麻煩。我可不怕他。我不想招惹別人，但總有人想招惹你，想拿捏你。我不想麻煩，但我不怕麻煩！”

姜啟道：“說得好。其實你今日的反擊是對的。如果別人欺負到家門口了還無動于衷，可不是善良，只是軟弱。善良是什么，善良是我分明能一槍命中你心口，但我卻把槍下移五厘米，這五厘米的距離，才是善良。”

許浩道：“受教了。我會記住的。”

他舉杯道：“敬您。謝謝您剛才幫了我。”

姜啟道：“不謝。我不是幫你。而是這小子經常欺負人。大多被欺負的人會打落牙齒和血吞。會咽下這口氣。”

許浩想了想，道：“以后有機會會一報還一報是吧。”

姜啟微笑，意味深長，目光深邃，有著智者的光芒：

“是，可能會這么想。會憋著一口氣，但大多數人被欺負了也就是被欺負了，沒有還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對吧，弱肉強食。雖然說人人平等，但是人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人人平等。想到公平，得自己展現出相應的實力才行。得自己為自己爭取公平。”

許浩點點頭，舉起酒杯，酒杯中猩紅色的液體搖晃：“你說得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姜啟咽下略微苦澀的紅酒：“這酒我以前喝不慣。后來喝著喝著也習慣了……說起來，你剛才給我展示了十分鐘的視頻。”

許浩點了點頭：“對。”

姜啟狀似無意地重復道：“難道說，就只有10分鐘嗎？”

許浩一愣，腦子里如同旋風一樣地旋轉，很快明白過來了。

心中又驚又喜，這簡直是機會臨頭！

許浩趕緊掏出手機，繼續道：“您請繼續看。”

這說明什么，說明自己的視頻已經勾起了姜啟的興趣！他想接著看！

姜啟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姜啟道：“嗯，那我就再看十分鐘。”

十分鐘倏忽而過。

人在快樂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如此之快。

吳大力道：“哥，時間到了。”

姜啟慨嘆道：“好，好好。說實話，還有點意猶未盡。

……我也從來沒看過這樣的記錄片。

這樣的美食紀錄片，不僅有畫面，還有情懷。這讓我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

說真的，我就是農村出身的。走到今天這份上，雖然已經不會回農村去，已經定居在了城市。但說實話，我心里對那地方還是有份特殊的情懷的。

那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這紀錄片不錯。人間百態，各有不同。每個小人物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

許浩知道，一開始姜啟只是看在陳元的份上想和自己聊聊，話比較少。

畢竟他們是叔侄，有著抹不去的血緣關系。

為了幫許浩，自然會說些好話。

而現在，說這么多話，實在是因為他被這紀錄片觸動了。

許浩點頭，深以為然：“這世界上有太多的小人物。書本上不會留下他們的名字，歷史不會記下他們，但是他們的人生也是精彩的。都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活一輩子。”

旁觀的一眾賓客沒有哪個是傻子，早就察覺到姜啟狀態不對。

其實姜啟的情緒也根本沒有收斂。

眾人只知道和許浩交流，大概也給他看了什么視頻，然后姜啟就擦了擦眼淚。

他們又是震驚，又是懷疑。

姜啟投資過不少成功影視劇他們是知道的，但是話說回來，一個紀錄片還能看得人眼淚嘩嘩的，這到底是什么紀錄片？！

一查許浩的履歷，拍的都是什么文藝電影，雖然評分并不低，但也沒有在娛樂圈打出什么大水花。

如果真有什么大水花，他們也不至于沒有聽說過許浩的名字。

可惜以前沒有接觸過許浩，和許浩沒有一丁點的交情，不然有這好事，拍什么好影視劇，他們若是參與其中，就算不是制作方，幫助發行或者投資，估計也能賺不少錢。

賓客走過來又走過去。

來來往往有不少想和姜啟聊聊的人，但今天姜啟似乎沒興致和他們聊了。

姜啟拒絕道：“我喝得有點醉了。想回去休息了。失陪了。”

一個端著酒杯給他熱情遞出名片想要侃侃而談的男子被拒絕了。

他愣在原地，只見姜啟走過許浩身邊，道：

“今天你擾了我的興致，扶我回去。”

許浩揚眉，這家伙的架勢和太上皇似的。

但現在有求于人，他也樂于和姜啟多交流。

說是扶著，也只是走在他身邊一起離開了這宴會罷了。

吳大力看著他們走出去，沒有跟過去的打算。

他在認識的人身邊能夠侃侃而談，但對許浩重要的投資人，他還真不能做到無所謂。

他怕自己說錯話影響了許浩，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站在后面，做了個勝利的動作：“yesyesyes！”

那被拒絕的人黯然一笑，剛好看到吳大力的動作，扁扁嘴道：

“被拒絕了，真叫人不爽呢。我好歹是個小有名氣的導演。他拒絕我，反倒要和一個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出來的導演談。真讓人懷疑人生。”

吳大力聽到了，走了過去：

“怎么，你羨慕了嗎？其實，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我哥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至于我哥是不是從犄角旮旯出來的是不是事實暫且不論，首先要說的是，英雄不問出處。就算是草根只要是英雄又有什么關系。倒是有的出身高貴的人，還未必能逼的上我哥呢。”

“你？你小子不要太囂張！”

“囂張，誰囂張了！還不是你陰陽怪氣的。”許浩道。

姜總一走，他似乎找回了那股子風風火火的勁頭。

“行了，我也沒時間和你耗下去了。你要是有這個酸來酸去的時間，倒是不如想辦法再和姜總接觸接觸，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吳大力趕忙出去了。

許浩不喜歡剛才那個場合。

倒不是他不會社交，而是那里的所有人目的基本都很明顯，是為了錢和資源。

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也會根據你的資源和地位，將你‘明碼標價’。

不夠格的，是不配和他們說話的。

就算說出什么，也會被自動忽視。

車水馬龍。

大都市里，工作日到處都是忙碌的面孔。就連環衛工人也顯現出幾分急躁。

燈紅酒綠，來來往往。

許浩和姜啟就站在路邊交談，大概說了兩句，看到周圍有人在偷拍，就坐到了車子里。

吳大力想著，自己還是不要打擾得好。

于是微笑著，悄然離去。

車內。

寬敞的車廂隔絕開外界的所有喧囂。

“做名人的代價就是，你以為的隱私不知什么時候會出現在什么地方。”姜啟嘆氣。

“想要獲得什么，總要付出些什么。你也可以選擇不成名。”不參加各種聚會。

后面半句，許浩知道不該說。他們還沒有熟到那種地步。

姜啟哈哈大笑：“你不想成名嗎？權力、地位、女人，我年輕的時候，可喜歡這些東西了。”

許浩道：“誰不喜歡？我也想成名。”

平凡有平凡的代價，成功有成功的代價。總體而言，后者必然會更幸福。

姜啟：“你想做個成功的導演？”

“是，這一直是我的夢想。”許浩微笑。

時間有千百條有所成就的道路，他堅定不移地選擇了這一條。

只是他在年輕的時候，沒人告訴他娛樂圈的路這么難走。

如果知道的話，也許他會退縮。但他像個‘莽夫’一樣堅定不移地走了這么多年，付出了這么多代價，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的。

“很好，我喜歡有夢想的年輕人。而且，咱們業內，目前為止，還沒有這樣的紀錄片。你的紀錄片很有自己的風格。無論從選材、拍攝、還是立意哪個方面來說，都是無可挑剔的。

當一個片子火了，后續肯定會產生各種各樣跟風模仿的作品。但是模仿得再像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什么事，只要冠上了第一的名號，就有著無可替代的價值。

我想，你這片子，就是美食紀錄片中第一次拍攝出的獨特風格。

明天到我們公司總部去，把合同簽了。我很看好這片子。”

許浩一邊聽，心不由自主地咚咚直跳。

“您、您是說，您看中這片子了是嗎？”他怎么就這么不敢相信呢！

難道運氣來得這么快嗎！他夢寐以求的機會就這么來了！

猛地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倒抽冷氣。

姜啟好笑道：“那還有假。我很看好這片子。也感謝你找上門來。”

許浩激動得無以復加，連連道謝。

姜啟道：“我說了我是商人。我只看好有價值的東西。雖然你是陳元介紹來的，我好歹得給面子。但是如果作品不好，我還是會冷血無情地打回去的。畢竟我是個商人。開公司的根本原因也是盈利。”

許浩道：“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你。我會記得您的幫助的。”

姜啟點頭：“你小子，我好像明白為什么陳元喜歡你了。最近我還挺忙的。那小子可是和我軟磨硬泡了很久，才說服我。我想著你也入行兩年了，怎么著應該也拍出點東西了。陳元告訴我，你只是運氣不好。”

許浩：“是，我在等到運氣和機會。現在機會來了。我明天去您公司。”

姜啟點頭：“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天靈公寓。

開門，關門。

林玫沒睡，一直在客廳等著。

“在看什么？”吳大力換鞋子道。

“狗血愛情劇。說真的，一點都沒有浩哥的愛情片好看。哦，還有美食紀錄片。就這，還能登上黃金檔。”林玫搖搖頭，一臉憤慨。

知道為什么人看多了好作品之后就看不下去爛作品了嗎，因為口味被養得刁了。

“那還真是。我哥是什么人啊。我偶像！”吳大力就差搖旗吶喊了。

他真是許浩的小迷弟。

“對了，今天情況怎么樣？”

一說到這個，吳大力一臉喪氣樣子，活像是蔫了的黃瓜。

林玫差距到不妙了：“失敗了是嗎？哎，也不要太傷心。哪有那么順利的啊。”

雖然她也覺得很難過，但是現在她得堅強起來，鼓勵別人振作起來。

吳大力還是不說話。

似乎被深深打擊到了。

林玫擔心起來了：“就你回來了嗎，浩哥呢？他沒回來嗎？”

吳大力道：“哥，他……”

林玫急了：“你怎么話只說半句呢？就不能全部說完嗎？你要急死我嗎？”

他們都知道，許浩是他們整個團隊的靈魂和主心骨。

沒有他，這個團隊就散了。

吳大力還是囁嚅道：“哥，他……”

林玫愁眉不展：“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倒是說啊！”

吳大力：“哥，他……成功了，正在談合作！”

吳大力臉色陡然一變，由悲傷難過，瞬間變成開了的花。

林玫知道自己被耍了，狠狠地錘了他兩下：

“死小子你學壞了是吧，還會開你姐的玩笑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