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高檔酒店二樓。

三十多個人包了一整個場次。

本來這場地是用以結婚吃席的。

此刻卻中心地域被三桌人占用。

周圍的多余座椅全部撤走，變成多彩的裝飾。侍者隨時準備服務。

此刻，好似一個大型的舞會現場。

今日的中心，無疑是益庫視頻的董事長姜啟。

當即視頻行業，三大視頻網站天啟、益庫、易能幾乎瓜分所有市場份額。

小視頻公司只能吃點殘羹冷炙。

天啟視頻和易能視頻的更加神秘。

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輕易參加飯局。

姜啟被前后簇擁著，168的身高被周圍一眾個子更高的圍擁起來。

“姜總，我想死您啦，做夢都在想，近階段很忙吧？見您一面真不容易。”

“最近《云龍》益庫視頻取得了獨家版權，光是廣告費就賺得盆滿缽滿了吧？是吧，姜總？”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您是越看越年輕了啊。有什么保養秘訣嗎？還是您本來就是人中龍鳳。做生意上天眷顧，人相貌也是如此。天生的萬種無一啊。”

“益庫威名在外，股價蹭蹭上漲，真是羨煞旁人啊~”

阿諛奉承之聲不絕于耳。

拍馬屁容易，把馬屁拍得和真的一樣，說得‘我就是這樣想的’、‘這就是事實’、

周圍全部都是人精。

能混到大佬身邊的，情商絕對不可能太差。

知道是誰的主場，不能搶人風頭了。這種場合一旦出問題，以后就會默認拉入黑名單。

比起得罪一個大佬，還是槍斃一個炮灰更為實在。

今天除了姜啟一共來了32個人。

這里的人不一定姜啟都認識，但是不管認不認識，每一個都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

看似是飯局，實際上是機會。

大佬擁有諸多資源，但凡傾瀉一丁點，都夠吃得滿嘴流油。

但這個‘令人滿意的理想結果’，并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夠得到的。

問題是，他為什么要幫你？你能給他帶來什么？

這是好問題。

許浩先觀察了形勢，觀察得差不多了，轉頭道：“大力，該我們過去了。你怎么回事，帕金森了么，怎么手抖成這個樣子了？”

吳大力道：“緊、緊張。”

許浩哭笑不得：“你到時候少喝點。我只是問問你酒量，沒說你一定要喝多少。到時候你裝裝樣子，意思意思。你要真喝倒了，我也難搞，還得想著把你架回去。”

吳大力喝了一口酒：“好好好。”

許浩微笑：“不是喝不下嗎，現在就開始喝了？”

吳大力道：“壯壯膽。現在虛的很。”

許浩倒了慢慢一酒杯，走了過去。

被簇擁著享受著人氣的姜啟似乎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

許浩道：“姜總，初次見面，非常榮幸。”

他知道這邊人很多，但機會這種東西就是要自己爭取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你再來，別人未必有這個興致了。

“你就是許浩？”姜啟微笑，這個年輕人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姜啟這句話，直接將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了。

這人是誰？

姜啟竟然知道他？和他很熟嗎？

如果很熟的話自己是不是也要討好？總之肯定不能得罪就對了。

他們趕緊心里記下這個名字，去了解了解。

要知道很多時候和大人物聯系上，只是因為他們和大人物身邊的親信有點關系。

“是，我是許浩。先干為敬。”許浩舉起酒杯，一口悶。

烈酒入喉，自己能夠感覺到這烈酒在自己體內的走向。

身體變得熱乎起來。

“好酒量，現在的年輕人，如果不做銷售的話，幾乎沒有這種酒量。”姜啟道。

來的時候禁止自帶酒水，所有的酒水全部都是主辦方提供的。

這里的白酒，都是30度以上的。

很多人接近自己的時候，因為覺得自己還沒什么成就，和他接觸時顯得畏畏縮縮，過分客氣。好像把自己當成佛爺在供著。

這雖然能夠一時滿足人的虛榮心，但是很難看得起這樣的人。

一開始把自己的位置放得過低，如果不是真有什么大成就，人真的代入了角色和情境，不會想和這樣的人做朋友。

許浩道：“我和做銷售的有共通之處，酒量都是練出來的。”

姜啟坐了下來，周圍人也隨著落座：“大家動筷吧，不要客氣，想要吃什么就吃什么。沒有自己想吃的，可以自己點單。菜單在服務員手里。”

眾人連連稱是。

但沒有人真的這么做。

開玩笑，醉翁之意不在酒，誰是真的沖著吃飯過來的？

誰沒吃過飯？

他們是沖著姜啟這塊‘金字招牌’來的。

但姜啟動筷子，大家也紛紛附和著動筷子。

夸張之聲不絕于口。

姜啟：“許浩，你找我什么事？”

這兩個字，從姜啟口中第二次出現了。

在場眾人都是有背景的人，不由地越加在意起這個人來。

“想請您幫忙。”許浩道。

姜啟微笑，若有所思，點點頭，叉子叉了片烤得多汁的鮮牛肉到嘴里：“我拒絕。”

這不按常理出牌啊。

周圍人心思各異，但瞬間被姜啟震驚到了。

看起來很關系匪淺，難道也沒什么親厚？

許浩道：“您不聽聽我說些什么嗎？我想您會感興趣的。就算不感興趣，我也想和您交個朋友。”

他的語氣不可謂不真誠。

周圍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在場的人多少都是希望和他搭上邊，接觸上好資源的。但這么直白往前沖，敢說出來的沒多少。

每次姜總吃飯，到處都是遞名片然后自我介紹的人。

姜總雖然給面子地收了，但這么多人，未必會留下什么印象。

當即有人不屑道：“小子，你以為你是誰？和我們姜總交朋友？想和我們姜總交朋友的人從這里拍到法國誒菲爾鐵塔，你有什么本事，讓姜總把你當朋友？”

許浩道：“我膽子比較大。比較不在乎這張臉皮。”

一桌人愣住了。

他們不就是想說自己不要臉嗎，他自己說出來了。

姜啟愣了愣，仔仔細細地咀嚼了一小塊牛排，隨后咽下。

他頗為優雅地擦了擦嘴：

“許浩你倒是坦誠。等下再和大家聊。我先吃飯了。”

姜啟本身性格外向，也喜歡社交的。

但無論多喜歡社交，也接受不了沒完沒了的社交。

尤其是很多人，看到自己的眼神和看到錢似的。指望著從他身上大撈一筆。

也會讓人覺得心累。

大佬既然發話了，當然是順著他的意思了。

于是悶頭吃飯。

于是不打擾他，不在太歲頭上動土。

但這種社交場合，分分秒秒可能是帶來的財富。

姜啟接觸不上，身邊各種從商的人還是能接觸得上的。

遞名片，寒暄，交流，又熱鬧起來。

姜啟身邊的一個位置空了，吳大力眼疾手快，一屁股占了上去。

然后招了招手，讓許浩過來。

姜啟自然注意到了這動靜。

他吃了一口櫻桃鵝肝，軟綿綿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這東西第一次的時候可能很驚艷，但吃多了之后也覺得不過如此。

“你小子怎么又來了？”

“我說了我臉皮厚，這打擊不到我。再說了這個位置沒人，我就坐過來了。難道不可以坐嗎？”

許浩也拿了個櫻桃鵝肝，賣相精致。

這是典型的正宗西式料理。

主要成分是鵝肝，搭配的材料還有干白、百里香、黑胡椒、白蘭地、櫻桃汁、紅菜頭粉。

多種材料結合，最終誕生出這樣的美味。

他吃不慣西餐，偶爾吃一次覺得驚艷。吃多了只有膩味了。

“當然可以坐。這上面也沒有寫我名字。你喜歡吃櫻桃鵝肝？”姜啟道。

“還可以。但這個，味道不太行。”許浩道。

“你小子，可不能太狂妄哦。制作今天的食物的都是有名氣的廚師。”

許浩道：“我不吹牛。您要是不信，有機會嘗嘗我做的，您就知道了。今天的這道，鵝肝提前腌制時間過短，不夠入味，烤制時間過長，略焦了。制作手法略生疏。倒是今天這桌的華國菜式，都做得不錯。”

許浩很有把握。

姜啟道：“想不到你真能說點什么出來。”

他確實覺得差點意思。以為是自己心情的問題，沒想到問題還真在這鵝肝上。

“難道是拍美食紀錄片得出來的經驗嗎？短短幾個月就有如此進步？”姜啟道。

陳元是姜啟的侄子，看來將自己的情況和姜啟講了。

“我會做菜，近階段也有所提升。”許浩道。

“不過，我得告訴你，紀錄片，尤其是美食記錄片。現今在市場上沒有打出水花的。我是個商人，我自然會考慮收益問題。別人是靚妹帥哥，總有人愿意買單。你的是什么？”

是了，問題就在這里。別人是有資源有能力，但問題是別人為什么要幫你。

“我的是品質。”許浩道：“我相信我作品的價值。市場上絕對不止一種審美。經濟學里有句話，叫做供給會創造消費者本身的需求。

很多東西，不是因為觀眾說了才要去制作。

而是足夠完美、足夠有品質的東西，自然會引來觀眾。

就好比沒有只能手機之前，大家都用老人機，也沒覺得有什么。沒人覺得我需要個怎么怎么樣的東西，但有了之后，大部分人都會使用。

現在的愛情片雖然賣座，諜戰片、懸疑片、科幻片等等雖然不是主流，但只要有特別好的作品，消費者都愿意買單。”

“你就這么堅信自己的作品有那么高的品質？”

“是。”許浩不僅是相信自己的作品，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剛才那小伙子，是你們工作室的人？”

“是，是我的合作伙伴，也參與了全程的錄制和制作視頻。”

“讓他過來。”

很快，一左一右，都坐在了姜啟的身邊。、

姜啟：“你很緊張？沒必要，我又不吃人。”

吳大力道：“我擔心說錯話。”

姜啟道：“你是怕影響許浩？不會。不過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吳大力道：“您問。我如實回答。”

姜啟：“你們在南云拍的是嗎?”

吳大力點頭：“嗯，拍了很久。過程曲曲折折，歷經諸多困難，但最后都挺過來了。”

“我想聽你說說你們的紀錄片。”

許浩心道，這家伙又不按常理出牌。

吳大力看了看許浩，許浩回以鼓勵：“不用擔心，順其自然，想好了就可以說。”

吳大力點點頭。

他一直是扮演著輔助的角色，一時間要讓他扛上主要任務的大旗。

著實有不少困難。

吳大力開始侃侃而談。

如果平日里他一直是扮演著旁觀者的角色，他肯定是說不出什么東西來的。

但他是團隊制作視頻的主要參與者，整個過程從未落下一點。具體的細節全部一清二楚。

他將整個紀錄片的立項發起，創作初衷，制作特色，剪輯手法娓娓道來。

一開始緊張，有點口吃，后面就漸入佳境了。

他實力雖然比不上許浩，但一直在許浩身邊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技能。

許浩聽著看著，今天大力的表現超乎了他的預料。

他一直把他當小孩，確實心智還不夠成熟。

但他已經成長了不少。

“嗯，聽大力這么說，我倒是感興趣了。你還有什么補充的嗎？”姜啟目光明亮，炯炯有神。

這雙慧眼，書能夠看透人心。

“有補充的。”許浩做了完備的補充。

姜啟一邊吃一邊聽著，隨后點點頭：

“不錯。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優秀作品都會被發掘的。有的可能要百年之后才會被世人發現它的光彩。比如說很多藝術家，狄金森、梵高、普拉斯等等，我需要及時的收益。”

許浩道：“我認為這是有時代原因的。以前的藝術間，和現在的藝術家享有的條件是不同的。在今天你會藝術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宣揚出去，但在過去，消息閉塞，有時候就是差一點際遇。”

他一語雙關。

姜啟對許浩的反應速度感到驚訝，可謂對答如流：“給你10分鐘的時間，展示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