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攤手，一臉無辜的樣：“領導沒宣布名單前，我怎么通知？也不知道裁誰哪，萬一搞錯了怎么辦？”

小王畢竟年輕氣盛，再也按捺不住：“別裝了，誰不知道，這名單就是你報上去的，昨天下班前，集團就批了。”

巫啟兵陰險地盯著小王。

猢猻朝前走了幾步：“怎么，你不想混了？”

小王“嘶”地扒開保安服：“老子就不想干了，你們這幫小人，老子受不了這窩囊氣。來吧，先裁我！”

說完就開始脫衣服。

趙誠上前摁住他手：“兄弟，別這樣。”

巫啟兵指著小王：“頂撞部門領導，我可以建議集團領導開除你。”

“怕你！”小王挺胸對著老巫師。

趙誠抬起眼：“開除？隊長大人，你太高看自己了。”

巫啟兵奸笑幾聲：“趙誠，光顧嘴爽，待會兒，有你好戲瞧。”

身后，巫啟兵的一個跟班走上來，假裝剛見到趙誠似的，夸張的表情：“唷，趙保安，這么熱愛保安崗位啊，佩服佩服，向你學習。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猢猻在背后補刀：“人家舍不得走么。”

另一個跟班又補一刀：“走了，到哪兒去找工作？”

巫啟兵仰天打了個哈哈，輕聲地：“活不過下午3點。”

……

1點50分。

公司通知臨時工留下補崗，正式簽約員工全體到會議室集中。

其他公司的參會代表陸續到場。

1點55分，趙誠和小王并排坐下時，巫啟兵特意走了過來，坐在趙誠身邊。

假惺惺地：“小趙，我作為保安隊長，有幾句真心話，想跟你掏一掏。”

趙誠顧自剪著指甲。

巫啟兵：“雖然裁員名單，要等公布才算數，但公司里的傳言，想必你也聽到了。嗯，我是想說，你被裁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你要作好思想準備，要以大局為重，萬一被裁，希望你保持平和的心態。人吧，吃過虧，摔過跤，才能成熟。你吧，有時候就是太年輕一些，沒被社會毒打過。”

“小趙，希望你以后多來公司走走，咱哥倆喝它……”

趙誠順手一甩：“滾！”

扔出的指甲，差點沒甩時老巫師嘴里。

巫啟兵眼睛一瞪：“你小子……”

趙誠平靜地看著他：“我只說最后一次，滾！”

巫啟兵能不清楚趙誠的脾氣？

下城區保安分隊，就兩人是可怕的刺頭，趙誠第一個，小王第二個。

真上個性了，都是敢動刀子的人。

當下換了個位置，坐到了趙誠前排。

集團公司后勤處處長，在下城區分公司經理陪同下，走上臺，落坐。

分公司經理吧啦吧啦說了一段開場白，把會場交給了后勤處處長。

處長又吧啦吧拉一段開場白，說完重要性講必要性，就差講男性跟女性。

最后，他拿起桌上一個文件夾。

“現在，我宣布被裁人員名單，集團公司總部后勤處室，裁員2人，分別是……”

一般而言，其他公司在裁員時，不會宣讀名單，只報人數。

但盛元集團此次下了鐵心，要整頓改革，這次裁員，被裁的基本都是干得最差的員工，所謂殺雞儆猴，殺一儆百，讀名單，就是要起到震懾作用。

被裁的人員，都在頭一天，由部門負責人出面做工作，并給予了不菲的安置費，今天除了趙誠，全都不出席會議。

所以，宣讀名單，并無什么忌諱。

下城區分公司名單，被放在最后朗讀。

當后勤處處長說完“下城區公司，裁員9人”，即將宣讀名單時，巫啟兵笑嘻嘻地轉過來：“小趙，留還是不留，處長嘴巴張張的事，你豎起耳朵聽好嘍。”

后勤處處長：“集團保安公司，這次裁員1人，因為被裁人員名單就在下城區公司，所以放到最后宣布。”

“保安公司下城區分公司被辭退人員為……”

后勤處處長停頓了下，緩緩掃過會場，然后念出了名字：

“巫啟兵。”

……

“轟……”

如同一顆定時炸彈，全場都炸開了。

“什么？巫啟兵？快告訴我，你聽到的名字是誰，我肯定聽錯了。”

“不對啊，不是說裁的是趙誠嗎，怎么變保安隊長了？”

“處長讀錯名字了？我想是讀錯了，保安隊，都裁光，也裁不到老巫師頭上去。”

“對啊，我也這么想，老巫師后臺多硬啊，人事科科長，可是當副總的熱門人選呢。”

“不是下城區分公司裁員嗎，怎么裁隊長了？”

“保安隊隊部，就在下城分公司，隊長的編制在下城分公司。”

但也有開懷痛飲的聲音：

“痛快，特么的太痛快，有酒沒，兄弟們趕緊滿上，干他幾杯先。”

“來，滿杯，我先喝他娘的三杯為敬。就算主任說錯了嘴，聽到這話，也特么的備兒爽！”

一時間，全場目光的焦點，全集中到了老巫師身上。

巫啟兵張大著嘴，圓瞪著眼，干干地看著臺上的處長。

這一刻，他已被炸得外焦里嫩。

幾秒鐘工夫，他才反映過來，在全場聚焦的目光下，烏龜一樣扒愣著手腳站起身，滑稽地朝臺上的處長揮著手：

“處長，不是我不是我。”

然后轉身指著趙誠：“被裁的人是他，是趙誠。怎么可能是我，我是保安隊長，裁員那能裁到我頭上嗎，我是決定被裁人員的人。”

“哈哈哈……”

全場被巫啟兵的滑稽樣逗得哈哈大笑。

主任掃視了一下四周，重新湊近話筒：“既然大家有疑問，那我再讀一遍。”

“保安公司下城區分公司被辭退人員為巫啟兵。”

巫啟兵掙扎著喊：“我不信，我不可能被裁員，絕對不可能。假的，絕對是假的！”

處長揚著手中的文件：“本文件，由集團董事會討論通過，蓋有集團印章，董事長簽名，你說是假的？”

這一聲，清清爽爽，明明白白，透澈見底，歡快明朗。

巫啟兵“撲通”跌到座位上，兩眼翻白，眼見一口氣沒喘上來，旁邊的猢猻等人趕緊拍胸捶背。

拍了幾下捶了幾下，幾個人突然放開了老巫師。

都已經聽清了，老巫師被裁員，從此不再是他們領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