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煉氣九層修士仍在嘲諷,“可不止您二位公子,五年前一戰,死的近乎全是林脈筑基。”
青年公子本該憤怒的面容突然怔住,霎那后面上露出幾分瘋狂,“呵呵呵呵,你們同樣不得好死。”
兩名修士獰笑著舉起手中利刃,心中充斥著螻蟻碾死巨龍幼子,那種病態的快感。
“林桐,宗主不久后會下去陪你,不會孤單的。”
滿是溝壑的古樹上,兩團綠芒越來越近,林桐嘴角劃過一抹譏諷和可悲,因為五年前兄長之事,父輩將他保護費的于嚴密。
映月山上一團和氣,宗門修士每日只知修行與獵殺妖獸,渾然不知最危險的妖獸,一直匍匐在他們身旁,如今已亮出獠牙。
披滿蛇鱗的巨骨王蛇像是古樹上凸起的青筋,猙獰巨口已張開,卻詭異的悄無聲息。
兩名煉氣九層修士莫名感覺背后汗毛聳立,持刀扭頭看去,猙獰的微笑凝固在臉上,下一瞬冰靈力布滿全身,將自己包裹的如同龜殼。
“轟隆”,爆炸般的力量將二人猛地抽飛出去,龜甲滿是裂痕,爆碎,鮮血涌出七竅。
毫無技巧可言,碾壓般的力量,如一頭上古蠻獸,已經不能稱為鋼鞭的尾巴,像是一根擎天巨柱砸中他們肉身。
臉上閃過劫后余生的慶幸,這只巨骨王蛇并未繼續攻擊,這頭蛇與以往所見的巨骨王蛇并不相同,更像是荒古異種。
和這頭蠻獸比起來,平日狩獵見到的王蛇更像是幼年體,更沒有這般猙獰可怖的猩紅倒刺。
這位煉氣九層修士這般想著,偏頭看向同樣被抽出十多米遠的同伴,他的眼神凝住,同伴上半身已被刺出數個血洞,躺倒在地一動不動。
他反應過來,低頭看去,身上同樣如此,受傷的霎那并不會感覺疼痛,只有失血過多的麻木感。
漸漸肌肉撕裂的疼痛感襲來,他開始害怕,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務,緊張回首緊盯被巨蛇圍成一團的林桐。
他松了口氣,卻噴出鮮血,心跳停止,修士倒在地上,眼中仍停留著任務完成的放松。
陸韻蛇身環繞林桐,面前青年面上閃過害怕,腿在顫抖,還有敵人死在自己前邊的興奮。
遠處戰斗同樣悄無聲息落下,他能感受到四只弱小不堪的獵物,正帶著他們的獵物回來復命。
該怎么放這個小家伙逃跑呢,蛇口黏液滴落,陸韻蛇尾輕擺,用不帶倒刺的地方抽在面前青年身上。
綠瑩瑩的瞳孔散發著上位者的戲弄,蛇首高高昂起,朝著已走到不遠處的四位煉氣六層修士,發出刺耳的嘶鳴。
目中瞬間清醒,陸韻決定再也不隨便吼叫,最起碼蛇身時再不吼叫,絲毫沒有霸氣可言。
林桐抱著腹部趴在地上,額頭汗水大片滲出,猛地大口呼吸幾下,突然屏住呼吸。
“我竟在那條蛇的口中活了下來。”
他不敢置信,索性趴在地上裝死,以他煉氣五層的修為,巨骨王蛇碾死他不過碾死一只螞蟻,現在只能祈求那只蛇王不再關注他。
陸韻蛇身輕擺,向著四位煉氣五層修士沖去,以它萬斤巨力,對上力量不過千斤的修士,這不是廝殺,更像是收割生命。
片刻,戰斗結束,唯一沒死的只有一個瀕臨死亡的女子,和另一側裝死的青年。
陸韻低下頭顱,將女子那柄長劍銜起,“果然是這把劍。”
如今普通的白色劍鞘更像是玉石,透著一股冷冽劍氣。劍柄像一尾白錦鯉,咬住兩尺多長纖細劍身,這是一柄飛劍法寶。
陸韻心中興奮之色閃過,應當是南家祖上出過筑基劍修,難怪之前幾具尸體是后頸被割開,傷到脊椎神經。
正打算離開,呂楠顫巍巍抬起頭,雙眸充滿祈求。
綠色豎瞳懊惱之色一閃而逝,若是女子沒有抬頭,它大可將飛劍拿走,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兩道熱氣從鼻子里噴出,陸韻很糾結,貪念和女孩的可憐,它必須做出選擇。
最終蛇首昂起,不去看她,蛇身擠壓布滿裂痕的泥土,略向遠方。
女子眼中閃過絕望,對她來說,這柄長劍不只是法寶,更是唯一的家人,是精神的寄托。
呂楠低下頭,耳邊破風聲襲來。
她突然抬起頭,那柄長劍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直直插在面前的泥土里。
失而復得的感覺勝過千言萬語,黯淡的眼睛里仿佛重新燃起火焰,她伸手將長劍緊緊抱在懷里,眼神盯著巨蛇離去的方向。
“殺人沒什么感覺,怎么欺負個姑娘有這么大負罪感呢。”
遠處的深山中,陸韻眼中全是心疼,手中拿著一根剛掰下來的樹枝,不停胡亂比劃,他現在沒心情練習槍法。
那可是法寶,一個最普通的法器都能換好幾塊上品靈石。
“那可是法寶啊。”恨恨的將樹枝插進古樹里。
不知過了多久,陸韻登上附近最高的山峰,呆呆看著連綿巍峨的山脈,濃郁的山霧,憑添幾分神秘浩大,他不能接受自己是個好人。
“這可是弱肉強食的修行界,動輒暴起殺人還不是常態嗎。我殺過蔡三,殺過獸皮漢子,殺過劉管事手下,殺過的妖獸都快數不過來,唉。”
太陽毫無征兆的將陽光撒下大地,陸韻略微瞇眼。
高天之上,原本濃到化不開的云層遮住太陽,原本已習慣了的陰霾天氣,配上跌宕起伏的千巖萬壑,像是一卷水墨畫。
可此刻這副水墨畫被切成了兩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云霧,被斬成兩片天地,讓太陽刺眼的光芒落下。
陸韻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多驚悚,那道劍光來自蒼穹,下一刻他腳下的百丈山峰,未曾照到陽光的那一半,同天上云層那般多了道裂縫,伴著“轟隆”聲轟然倒塌。
劍出驚鴻影。
劍氣切開云端,斬斷深山,也將陸韻認知的世界劃的粉碎。
他怔怔看著光滑如鏡面的半邊山峰,不知何時出現一位,凌空盤坐在丈長飛劍上的背影,那飛劍甚至將他的視線都斬的模糊零碎。
半晌,兩人皆一動不動,陸韻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那仙人轉過身來。
一襲青衫,顯眼的八字眉像極了鯰魚須,除去眉毛怎么看都像是標準的古風美男,可怎么看都透著股哀傷。
“心性不錯,日后你就是映月宗龐脈大弟子。”
劍仙聲音低沉,“拿著這枚令牌去映月宗入門,近日我會在映月宗。”
手中映月宗令牌雕刻著龐字,陸韻面色糾結。
劍仙早已憑空消失。
作為散修陸韻當然想找個靠山,可映月宗風聲鶴唳,此時已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