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風露出擔憂的表情，“掌門……”
他想要說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赤火長老說道：“我看這女娃只是復述了玉蘭的看法，并無自己的見解。
“正如我所說，凡世之人又怎么能真正理解大道？又怎能真正懂修道之人？只會裝模作樣，東施效顰罷了。
“不如讓她們在山中先砍柴挑水，老老實實從一個道童做起吧，也是磨練道心。”
道童連正式弟子都算不上，這話讓吳清風眉頭大皺，赤火這簡直就是在赤裸裸地打壓。
他反駁道：“不行，太過荒謬，有失公允！
“我靈墟向來以靈蓮評定天賦，為什么以莫須有的理由讓她們去做道童？”
赤火語氣一沉，“吳清風，你竟敢三番五次頂撞本座……”
“都住嘴吧！”
這時候，掌門開口了。
“你們吵來吵去，但這個姑娘還沒說完。”
他看向左雪，“你繼續說，修道之人又是什么？”
左雪說道：“剛才她說人如魚，道如水，但我的想法并不一樣。”
掌門問：“哦？有何不同？”
左雪將周明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大道如水，凡人如魚，水消魚死，道無人亡。”
“但內丹修行本就是逆轉生死輪回之術，修道者不該像魚一樣深潛水中，而是應該化魚為鯤，擊水三千里，化鯤為鵬，扶搖直上。”
此話一出，大殿中一時陷入寂靜。
吳清風漸漸皺緊了眉頭，臉色十分為難的樣子。
赤火冷笑了一聲，“真是嘩眾取寵，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大道無為，修道者自然也要清靜無為，才能順應大道。”
左冰嬋開口了，“若真是追求清靜無為，靈墟福地是為了什么要插手凡世呢？所有人都在山里一門心思閉關修煉好了。”
吳清風趕忙說道：“快住嘴，宗門大事，你等不可妄論。”
赤火說道：“掌門，凡世之人不可留，我看還是直接將她們逐出靈墟福地吧。”
女道士看左家姐妹的眼里也滿是嘲笑，左冰嬋朝她狠狠瞪了回去。
靈墟掌門的眼神清亮如水，又古井無波，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大殿中，
“好一個化魚為鯤，化鯤為鵬！”
吳清風和赤火的臉色頓時都是一變。
下一刻，一個灰袍老人突然出現在了左家姐妹身前。
灰袍老人身材高大，須發皆灰，銀白色的雙目如兩輪高懸的明月，在散發清輝。
吳清風和赤火趕忙低頭行禮，“見過太上長老。”
連靈墟掌門也語氣恭敬地叫了聲“師父”。
灰袍老人看著左家姐妹說道：“剛才那些話，很合我的心意，你們兩個天賦和心性都不錯，就入我門下吧。”
左雪和左冰嬋相當吃驚，這老人的意思難道是要收她們為弟子？
老人的話讓其他人也震驚不已，這位太上長老功參造化，常年閉關參悟大道之法，已經兩百年沒有親自調教過弟子了，現在竟然又動了收徒的念頭。
如果左家姐妹成為他老人家的弟子，靈墟仙經不用說肯定能修習，而且地位也超過一般的首席弟子，連他們都要叫一聲師妹！
現在別說赤火的臉色，就連吳清風和靈墟掌門的心情都有些復雜。
事情的結果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宗門內多了兩位小師叔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靈墟福地。
“只是運氣好罷了，什么魚化鯤，鯤化鵬，那些話我也會說！”
“等著吧，等她們正式修行，看看比不比得過各位師兄和師姐們！”
當得知這兩位小師叔來自凡世，連養氣修為都沒有的時候，不服氣的人當然大有人在。
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自然也改變不了什么了。
……
灰袍老人走在山間布滿迷霧的長廊中，左家姐妹跟在他的身后。
他突然開口問道：“那些話，真的完全是你們兩人自己的想法嗎？”
左雪和左冰嬋互相看了一眼，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老人笑了笑，“你們能讓妙法靈蓮開出二十七瓣，我倒是不懷疑你們的天賦，也不會改變收徒決定。
“只是那些話不像是還沒有修道的人能夠隨意說出口的，你們對我實話實說即可。”
左雪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咨詢了一位朋友，是他告訴我們的，大道如水，清靜無為是標準答案。
“而關于鯤和鵬的那些話，是他自己的想法，他還說那些話可能和靈墟的宗門理念背道而馳，不要隨意說。”
老人笑了一下，說道：“你們的這位朋友是懂修行的，他那些話不能說不對。
“像我這樣修為足夠高的人說出來可以，但讓你們兩個來說就不合適，你們能明白嗎？
“如果今天我不出面，你們可能真的會被逐出靈墟福地。”
左雪和左冰嬋聽到老人這么說，都是有些后怕。
左雪見老人沒了下文，忍不住說道：“師父，您不對我們的那位朋友好奇嗎？他是自己一個人修行的。”
她想著老人這么厲害的神仙人物，若是也愿意收周明為弟子，那就好了。
灰袍老人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著說道：
“呵呵，你們不明白，就算我愿意教他，但人家卻不一定看得上我靈墟福地。
“既然他只是指點了一下你們，想必沒有拜入我靈墟的意思，那我又何必去請他呢？”
左雪吃了一驚，她倒是從來想過這個可能。
看不上靈墟福地？
她想都不敢想會有這種人，沒想到老者會對周明的評價那么高。
老者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你們兩個雖然天賦上佳，但不要自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天賦出眾者大有人在。
“據說小有清虛之天的首席弟子羅乾是真仙轉世，天賦實在驚人，連老夫都從未見過這等修道奇才。”
“等你們修行一段時間，就可以進入元神虛界，那里天才眾多，還有古代大能和真仙設下的天地人三榜。你們只有登上榜單，才能服眾。”
左雪和左冰嬋都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