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因為就住在縣城,所以李卓業早早就來到了長寧銀票局。
守門的漢子見有位俊朗的公子哥站在大門口不停的往里瞭望,便上前詢問來意,當得知是被招納來的人,立即讓人過來領著進去。
李卓業走在銀票局的大院走廊下,不時的能見到些壯實漢子的身影,他們穿著短褂,握著大砍刀,或站或坐的守在視線良好的角落。
對于他的到來,漢子們也只是瞄了一眼,并沒有上前來盤問。
直到李卓業來到內院的正房大屋前,才被守在正房門口的八名漢子攔住了去路。
“小生李卓業,受邀前來。”
“進來。”
清脆稚嫩的嗓音響起,李卓業便被帶到了一名小姑娘的面前。
他知道,眼前這小姑娘就是長寧銀票局的東家,林錦,小林巡檢的妹妹。
正在教林錦算籌的唐先生抬起頭來,點了點頭。
“李卓業?”
“小生便是。”
“你來得正好,最近錢莊的出入帳做得很亂,你把帳目對好,重新抄錄一份……”
簡單粗暴的安排,既沒說待遇,也沒說所負責的職位,直接被安排了活兒。
李卓業有些愕然,又有些釋懷。
這應該是考校吧?
考校過后再說待遇,也是應有之義。
不過在李卓業拿起帳目后,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目不忍視。
這字,七歪八扭的,半天才能辨認出來。
這數,上上下下的,都連不到一起。
李卓業對得很辛苦,汗水直流,不知不覺忙到了正午。
可即便這樣,也才對出了一半。
也幸好錢莊開張不到半個月,帳目不多,不然,李卓業必定會把筆一扔撒腿就跑。
這時,又有一名叫謝文才的書生過來,被唐先生打發了去稱量庫房里的銀錢,當然,還安排了五名漢子跟去,不然僅有謝文才一人的話,估計算半個月也算不完庫房的銀錢。
“李掌柜,謝賬戶,先來吃午飯了。”
李卓業很驚訝,自己竟然被定為掌柜了,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月銀是多少?
而謝文才也很驚愕,覺得自己這帳房當得有些突然。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底細早被唐先生背得滾瓜爛熟,一清二楚了。
“我……我想回家用午飯,我家娘子自己看店,我不太放心,想回去看看。”
李卓業出了銀票局,轉了方向往家走了沒兩步,便被一人……哦……是兩人攔住了去路。
“這位兄臺,有禮了。”
“你這是……”
李卓業有些疑惑的看著擋了他去路的一對父女,目光帶著審視。
對方衣衫樸素,神態謙遜卑微,似是有事相求的樣子。
“在下康水壩王運琦,聽聞長寧銀票局招納賢才,特前來試試。”
“你可有邀約函?”
“沒!”
沒有邀約函的人,李卓業不敢往銀票局里帶,拒了。
而被拒的王運琦,依舊謙恭的朝李卓業拱手作揖道別,然后看了眼銀票局的大門,拉著女兒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注視著父女兩消失的背影,李卓業不由心有所感的搖了搖頭。
……
林真今日去了銅爐嶺,與林凈之一起觀看銅炮初試。
長約兩尺、口徑三寸的銅炮,重逾三百斤,被五人抬著架在了土臺上。
“大公子,這炮如何?”林凈之看著威武霸氣的銅炮,很是激動的問。
“炮膛里參差不齊,恐會炸膛……。”
聽到林真的結論,從桂嶺堡過來幫著鑄炮的兩名工匠不樂意了,齊聲反駁。
“林小哥,你這就說錯了,我見過官兵的炮,也不怎么光滑……”
“是啊,我們還打磨了呢。”
兩名工匠很自信,表示自己鑄的銅炮比官兵的土炮還好。
但林真噼噼啪啪的拍打著炮身,打擊著他們道:“可……你這炮膛里大外小,內里有包,若是點火,恐怕炸到的是自己人。“
被林真接連質疑,工匠們惱了,等林真他們離開后,兩名工匠嘔氣的往炮膛里塞了火藥,點燃……。
“嘭!”
巨大的爆炸聲在山谷中響起,等林真他們急匆匆趕回去時,只能看到兩名工匠碎裂得不成樣的身體!
這……,如果桂嶺堡的鄉老找他討人,他該怎么辦?
“凈之,將他們尸骨收斂好,帶上恤銀送回桂嶺堡吧。”
“大公子放心,我來處理。”
林凈之心情挺失落的,不是因為這兩名工匠,而是因為這兩門辛辛苦苦鑄出來的銅炮。
“還是得我們自己人來做才行,明日我讓崇山調派兩名鐵匠過來,到時先做個鐵炮膽,再用銅汁把鐵炮膽包上……”
林真決定不再外找工匠,而是自食其力。
也就是在等待工匠過來的這兩天,林倚之的人來報,說是新任主簿單槍匹馬的到了桂嶺堡,然后被王厲臣給扣到了大嶺山上。
據來報之人說,這個新主簿姓王,名漢東,身材矮小,脾氣似乎不太好。
被抓上山的當天,王漢東指著王厲臣的鼻子罵了一整夜。
“讓厲臣看著點,如果新主簿不識相,就讓厲臣……”
林真的吩咐還沒送到桂嶺堡大嶺,王厲臣就把新主簿給修理了一頓。
“我告訴你,我今晚就要給你下藥,再找個丑女給你。”
“你……哈哈哈……,作夢。”
“別笑,王漢東,等你被丑女吸了幾個月后,孩子就有了……”
有了孩子,生下來,邊養,邊當著你的面虐待。
“哦,還有,漢東兄弟,我知道,即便這樣你也不在意,不過……你看看,這是誰?”
王厲臣笑著拍了三下手,掌聲過后,兩名土匪帶著一個書生樣的人走了進來。
看著被帶上來那個酷似自己的人,王漢東掛在嘴角的笑容凝結了。
這群土匪到底要做什么?
是要冒名頂替嗎?
讓一名長相酷似他的人,頂替他的身份,前往長寧縣赴任?
而被帶上來的王運琦則是非常心慌,心念念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哪,有沒有被土匪們虐待。
“你們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別傷害我的丫頭,求求你們……。”
說到這,王運琦急得淚都流了出來。
他在長寧縣被李卓業拒絕后,就覺得要進長寧銀票局是不可能的了。
沒有邀約函,人家不要!
既然不要,那就只能回家去。
可當他帶著女兒走到桂嶺堡附近時,有個人突然攔在他跟前,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宿。
他當時也不敢多說什么,帶著女兒就要繞開,卻不料對方喊了一聲,立馬圍上來七八人,將他與他女兒給抓到了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