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泰山是個讀書人？那已經很不錯了。”

朱載坱連連點頭，心說以后創業，對人才需求量大，老泰山是個很好的候選人。

熊仲麟繼續補充：“司家其實也在城西，離順王府只有幾里地，司家老爺因為屢次不中舉，日常賣些字畫、代寫書信、寫話本糊口，日子過得其實比較落魄...”

“你說什么？寫話本？本王書齋那種話本？”朱載坱突然來了興致。

熊仲麟點點頭，“是啊，奴婢聽旁邊街坊鄰居說的，但可能寫得不太精彩，書肆掌柜多不愿收下寄賣，司家兒女因被選中王妃，巷子里原本冷漠的鄰居，這會都變得熱情起來，真是...”

“呵呵，那是當然，人落魄的時候，哪里有朋友？”

朱載坱搖搖頭，心說這司家老泰山，原來跟自己是同行，只可惜生錯了時代。

此時的朱載坱，突然想起‘范進中舉’。

舉人是科舉中的分水嶺，在明朝的科舉考試中，舉人以下沒資格當官，便是難度也不小的秀才，也攔下了許多讀書人。

一旦中舉，無論是以前多寒酸，整個世界頃刻改變，原來冷漠吝嗇的鄰居，原來周邊奸詐的商人，以及居所管轄的高冷父母官，這些人就會變得無比熱情，第一時間來交朋友。

因為自從舉人開始，讀書人就能享受隱形福利。

明朝的官員俸祿，被稱為史上最低，但那些有清名的官員，日子卻過得不錯，主要是隱形福利卻很高。

但凡中舉的讀書人，無論身邊的士紳，還是左鄰右舍的平民，都會爭相來結交新貴，他們所看中的，其實是舉人的身份。

這些攀附的人，是想把自己的土地，掛在擁有官身舉人的名下，以此來逃避朝廷的徭役和賦稅，而掛靠的代價是給舉人交租，只是相對朝廷要少一些，而這一切完全是合法的。

舉人被授官職后，其余‘福利’還會接踵而至，所以學而優則仕。

朱載坱想到這里，突然有一個念頭在萌芽，或許自己能創造新的玩法？

沒中舉，愛寫話本？既然是‘同行’，以后得深入聊聊。

“本王書齋那么多話本，以后王妃嫁過來以后，老泰山就能常來看看，閉門造句是寫不好話本的，同行之間的借鑒很關鍵...”朱載坱微微點頭。

熊仲麟聽了朱載坱的話，突然異想天開地說道：“主子，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未來王妃就是知道您藏書多，所以才參加選秀的...”

“哈哈，熊二你小子，想法很獨特啊，你是可以寫小說的...”朱載坱哈哈大笑。

“小說？”熊仲麟撓頭憨笑。

古代婚禮較為復雜，有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流程，皇家的婚禮更是嚴遵禮制。

朱載坱因為有人操持，每天都重復躺平的小日子，轉眼間就過了一個多月，日子來到仲冬十一月。

裕、景、順王妃入宮學禮，并等候擇選吉日完婚。

作為準新郎的朱載坱，每日除了聽故事的娛樂項目，郭可鳴給他增加了一項內容。

即熟悉明年大婚儀式的課，而且還是必修課，由長史司典儀授課。

相較前幾年的冬天，搬入新王府的朱載坱，感覺今年特別的冷，他在茶室聽禮儀課時，凍得兩腿打哆嗦，第二天就吩咐熊仲麟去后院，拿幾個來炭盆來取暖。

添加炭盆以后，整個茶室很快溫暖起來。

不多時，朱載坱臉上紅撲撲的，昏昏欲睡。

典儀已上任百日，很了解朱載坱脾氣，每天課時都不能長，看到朱載坱享受的樣子，他只能提前終止。

可剛出門走了幾步，就迎頭撞上長史郭可鳴。

“郭左史...”典儀拱手行禮。

郭可鳴好奇地問：“這么快？殿下呢？”

典儀解釋道：“因為天氣太冷，殿下今日叫人端來炭盆，此時有些昏昏欲睡，下官便打算明日再講，所幸時間還很長。”

“殿下身體不好，可不能著涼了...”郭可鳴說完，快步走入茶室。

說來也奇怪，典儀不嘮嘮叨叨，朱載坱很快就不困了。

看到滿頭斑駁的郭可鳴闖進來，朱載坱突然生出了惻隱之心，說道：“這兩日天氣急轉直下，本王看前院也實在冷，后院的木炭準備了不少，回頭取些到這邊來用吧，你們不能又餓，又受凍...”

郭可鳴聽得一怔，忙拱手謝道：“多謝殿下體恤，但您既然說服了嚴閣老，也就不用再從后院調碳，明日工部的借款到了，長史司會自行采購一些。”

“嚴閣老？工部？”朱載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郭可鳴滿臉慈祥地看著朱載坱，那柔軟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孫兒一般。

“殿下真是慈悲，您就不用再掩飾了，老臣剛剛從內閣回來，嚴閣老告訴我，是您托的人情找到他，閣老便讓工部借銀五百兩，充作王府長史司公用，從明年的歲祿中抵扣，老臣代諸位同僚謝過了。”

“啊...甚好...那你們看著辦...”朱載坱聽得滿頭霧水。

自己什么時候找過嚴嵩？這老家伙想干什么？從之前黃錦‘離間’徐階，到現在嚴嵩的示好，朱載坱心中全是問號。

朱載坱看過《大明王朝1566》，心說若是本王跟你們斗法，我這腦子恐怕活不過一集。

所以，你們不要過來呀！

原來期望值很低，突然得到一顆‘糖’，郭可鳴現在看順王很順眼。

他見朱載坱腮邊紅紅，便忍不住建議：“殿下，您不宜長期待在暖房中，待會出去容易沾染風寒，可以多在外散散步，讓身體自身發熱，或者少放置著幾個炭盆，而且門窗最好打開通風...”

“說的也對。”朱載坱點點頭，跟著對熊仲麟吩咐：“熊二，本王好久沒出府了，正好今天得空，咱們出去轉轉。”

熊仲麟點頭回答：“奴婢這就去準備馬車。”

朱載坱搖搖頭：“馬車跑起來灌風，郭左史說得對，咱們步行就好。”

“諾。”

室外天氣寒冷，寧蓁兒擔心朱載坱受凍，出府前給罩了件厚實的大氅，朱載坱暖和是暖和了，但是身上這重量，實在難頂。

本來就虛弱的身體，被厚重的衣服包裹著，就像低排量的汽車坐滿了人，負荷太重影響速度。

堂堂皇親王族，就不能有點輕便暖和的衣服么？

朱載坱暗自抱怨時，腦中突然迸出一個創業靈感，辦個羽絨服廠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