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子,你要當大老板???”
“我們給你打工沒問題,你要保證天天有這么多錢掙就行,哈哈!”
“工地上也不少掙,肯做肯吃苦,一天三百多,就是龜兒子一個月要歇十天可能都沒活干,年底拿錢更難拿。”
“地也沒啥種頭了,你不租我們的地,過幾年估計也荒咯!”
鄰居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聊著當前生活的無奈。
家中有青壯勞動力的,外出務工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
沒有人愿意背井離鄉,但外面廠子給的實在太多了。
勤勤懇懇一年的收成,不抵廠里流水線三四個月的工資,兩相對比,越來越多的人決定遠行討生活。
現如今,村里留下的主要勞動力不足三分之一,他們也想出去,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不便。
吳憂笑呵呵說道:“掙我的錢,就是給我打工了,要認我當老板才行,不然人多了不好管。錢倒是小事,把地給我管好了,一個月六七千我還開得出來。”
場面進入了微妙的沉默。
幾秒后,張二叔試探著問道:“憂子,你在說真的?。俊?
吳憂拿出一張昨天在鎮上順手打印的雇傭合同。
“反正沒說,你們把合同拿回去看看嘛,什么都寫得清清楚楚,覺得可以,就抽空去鎮上打好簽字,拿來給我。”
村民們大都還是識幾個字的,就著燈光對合同一陣打量,交頭接耳。
張二叔很快望向房門前老吳家的當家人:“坤哥,你家小仔真的要當老板哇?”
吳正坤憨厚地一笑:“什么老板不老板的,他想折騰就讓他折騰唄,反正現在當兒子的為家里掙的錢,比我這當老子的多了,他說了算?!?
“那我們不簽這個合同,是不是就不租我們的地了?”一名鄰居大嬸忐忑問道。
租地的租金很厚道,對于小農家庭來說,可算得上是一筆可觀的額外收入了。
本來沒有也就沒有,現在嘗過甜頭,再收回去,地扔那兒荒著,就多少讓人有點不甘心。
吳憂回道:“租地是租地的合同,工作是勞務合同,以后租地的錢,只要我租著就還會漲,跟你們給不給我打工沒關系,不搭噶的。”
“話說回來,上班的內容就是打理打理田地,不請村里的鄉親們,我從外面找人,人數上起碼省一半,工資開支當然也就省一半?!?
“這點,叔叔嬸子們都是老莊稼人了,應該心頭有桿秤,用你們,我是要往里搭錢的。”
鄰居們聽了,面面相覷。
他們知道,照理來講確實是這么回事。
可正因為這事兒太好,反而讓他們不大敢相信。
哪有那么多好事?人家憑什么自己虧錢來貼補大伙兒?
那可是錢!
親兄弟都能鬧翻臉,拿著菜刀相互比劃的錢!
吳憂給出了最簡單的解釋:“我吃肉,總得讓大伙兒有口湯喝。不敢說我賺多少,就讓大家跟我一樣賺多少,那風險成本都是我扛,獲利跟別人沒區別,那我也虧心不是?”
“反正條件擺這兒了,愿意來的就來,愿意離開家幾萬里出去打工,就去,我只講個問心無愧,別人不領情是別人的事?!?
……
吳憂很佛系,他尋思自個兒又不是圣母,哪還能拿槍抵在腦袋上逼著人家掙錢過好日子?
將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這種事兒這年頭可太多了。
他是不干,那圣人誰樂意當,誰當去。
凌晨子時。
吳憂摸黑來到剛栽下西瓜草莓的地里。
六畝接壤的土地刨掉地邊,連成兩塊,西邊是瓜田,東邊是草莓地。
這樣的排布,其實相當不科學,而且瓜田對土壤的最佳要求,也遠遠還沒有達到。
西瓜賊耗損地力,有相關常識的人都知道,好巧不巧,這片地先前的幾年收成就不怎么樣,期間還荒了一年多,等于雪上加霜。
要不是賺錢等不了隔夜,吳憂真想慢慢把不好的地都養好再說。
不過現在開始養,臨時抱佛腳也還來得及。
“陰陽交匯,正是兩天之間施展厚土術最合適的時機!”
他兀自雙手掐訣,對著空氣比劃一陣,又保持著手勢,雙腳一陣胡亂蹦噠。
跟遠處看著,他這架勢跟跳大神沒什么分別。
圍繞瓜田草莓地來回轉了一圈,十來分鐘,正值壯年的大小伙子竟然蹦得汗流浹背,整個人宛如被掏空。
施展厚土術的條件,跟布雨術不太一樣。
布雨術主要是借力,化用天然靈氣凝聚成雨滴,下一場雨,除去被植物吸收的部分,大多靈氣又都歸于天然。
屬于取之于何處,還于何處,無比合乎那摳門兒的天道。
厚土術則不然,凝聚四方地力于一處,聚而不許散,是禁錮,道理上是掠奪。
天道不喜歡,所以施展這門術法對術者自身修為要求苛刻。
更直觀的說,就是累死個人。
術法結束。
吳憂才能松開手勢,直接躺到泥土地里,大口大口喘息,仿佛一口喘不上來,就要當場去世。
“就這西瓜,一顆不賣謝思璇個兩千塊,老子血虧!”
“不過,厚土術施展過后,西瓜和草莓的滋味,會比單純布雨術培養出的葡萄,更美上幾個層次,收貴點也無可厚非?!?
“問題是,跟凡品中間的空白太大,沒有對比,顯示不出它確切的價值,收太貴會不會賣不出去?”
……
就這樣嘟囔著,過度勞累的吳憂就那么躺地里,無意識睡了過去。
這一覺很深沉,當他再次醒來時,東邊紅太陽已經從山谷間冒頭。
給瓜田草莓地加持了一個布雨術,吳憂這才拖著疲憊至極的身軀回家到床上睡。
一直睡到大中午,那種空乏的勞累感依舊沒消除多少。
“兒子,吃雞肉?!?
張玉梅把雞腿夾進兒子碗里,看他那樣子,像是昨晚半夜出去偷牛似的,不禁有些困惑。
干啥了能累成這樣?
猶記得自己當初生他的時候,好像也沒這么虛?。?
難道,年紀輕輕腎虧了?
張玉梅被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兒子可還沒結婚呢。
她尋思著,下午得去趟隔壁村。
聽說最近來了個云游喇嘛,在那邊賣百年老參和靈芝之類的奇藥,很有神效,得去給兒子求點藥回來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