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兄現在人在疆外，在我的軍隊之中，你不用擔心，只是恐怕這次裕王來者不善。”

沈慈一愣，“我大哥入了你的麾下？”

當初沈昱與王起淵兩人相識于晉州，不多久沈昱便要棄筆從戎，本說這次徹查私鹽之后就隨王起淵一同入軍，沒想到沈家突然遭此大變，難不成她大哥早就跟他到了軍營之中？

“并未，只是在事發之后，我便立刻將沈昱兄帶到了疆外，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在我那里沈昱兄會安全得多。”

這么巧？沈慈心思一動，壓低了聲音問道：“沈家這次大變，可是有所謀？”

王起淵看了看她，搖頭，“我也希望如此，可如今看來的確是中了裕王之計，只是沈太傅早就與我說過，若終將有這一天，讓我將沈昱兄帶到軍中，立下戰功好免于一死。”

“所以，裕王這次過來是猜到了我大哥被你藏于軍中。”

“嗯，不過無妨，只要未曾找到他，便都是猜測。”

沈慈心里閃過一絲不妙，聲音中帶著幾分啞然，“如果已經確定了我大哥就在軍中，裕王今日就是來絆住你回途的呢？”

王起淵沒有回話，這便是他擔心的。

“不行，你不能見他。”沈慈拉住王起淵的手腕，用力往回帶了帶，王起淵腳步穩住，短嘆一聲說：“如今只怕將軍府早已被裕王圍住，就算是不見他，若他不走又能如何。”

沈慈心思幾轉，抬眼盯住王起淵沉聲道：“如果你留下，我替你去軍中呢，可否救出我大哥。”

“荒唐，你一介女流，莫說軍中就是出城便會遇見危險，就算我給你護衛，可疆外千里能跑死數匹烈馬，你身體又如此虛弱，恐怕不等你到了軍中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沈慈還欲開口，聽見遠處又有腳步聲響起，下意識看過去低聲道:“有人來了。”

起淵也聽見腳步聲只是沒想到沈慈比他更快，果然拐角處又有一小廝飛奔而來。

“將軍！楚王座駕到了西街，派人來報，讓將軍稍安勿躁。”

兩人腳步一頓，對視一眼，沈慈心里稍松，她怎么忘了，還有楚王。

既是兩派之爭，自然要旗鼓相當才行。

“嗯，下去讓人候著，楚王一到立刻迎進府中。”

王起淵腳步慢了下來，看著沈慈又說：“既然楚王到了，你便不宜前去了，朝堂之事...”

“錯了。”沈慈打斷王起淵，“朝堂之事理應在朝堂之中辯駁，到了府邸之中便是宅院之事，宅院之事倒是應該由我去接見，況且，琴珠公主也在，沒個女眷在側總是不好的。”

況且，她如果不去的話，又如何能把這一池子水攪得更渾濁呢，只有鬧起來，才能燈下黑。

...

正廳之中，裕王正在欣賞墻上掛著的一柄寶劍，王起淵拱手作揖道：“不知裕王前來，有失遠迎，還請裕王贖罪。”

秦恪瞥了一眼，看見沈慈也跟著來了，露出一絲冷笑，伸手取下墻上寶劍，抽劍出鞘直指沈慈脖間。

王起淵就要起身卻被沈慈握住衣袖，她坦然看著眼前的人和劍，輕笑一聲，“沒想到裕王劍也舞的如此精湛。”

秦恪看她絲毫不懼，劍尖又往前貪了探，看著王起淵笑道：“晉遠將軍倒是有一個好膽識的夫人，只是沈知朝才被打入大牢，他的女兒便如此招搖，不太好吧，還是說，沈家依然賊心不死，想控住這諾大的將軍府？”

沈慈垂目，心里有了估量，裕王這是要威逼，劍指咽喉不過是為了要給王起淵一個下馬威，此時越軟，他便越硬，可玉石俱焚誰人不會。

干脆伸手握住劍尖，帶著幾分決絕道：“裕王的意思是，沈家罪該萬死，沈慈也不應該茍活于世，即如此，那邊借裕王的劍了解這條殘命。”

說罷昂起頭就往劍尖上撞去，王起淵臉色大變，立刻握住劍身，這寶劍早已開刃，瞬間就劃破王起淵的掌心，鮮血淋漓，驚得琴珠公主喊道：“哥哥不要！”

秦恪也是心中一驚，既沒想到沈慈如此錚烈，也沒想到王起淵會直接握住劍身，琴珠的驚喊就在耳邊，他只得咬牙松手。

看著本欲給王起淵一個下馬威的事情突然一下變得見了血，心里一沉，接下來再想威逼可就用不了沈慈了，畢竟，他輕瞥一眼，她眼里毫無懼意。

這個女人留不得。

琴珠公主看著滿地鮮血，王起淵手心中赫然劃開了一道長痕，哪里顧得上沈慈這個正頭夫人，猛地把她推開后心痛的說：“晉遠將軍，我哥哥，我哥哥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要不我們回宮中找御醫吧。”

沈慈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看了看王起淵也不知道他是莽撞還是什么，怎么會直接用手去抓住劍身呢，沒看見她握住劍尖根本傷不到她，心里陡然起了一些莫名的情緒，又有些煩躁起來。

本就沒準備對裕王有好臉色，這會兒干脆直接把琴珠撞開，更大的聲音說：“起淵哥哥 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讓裕王如此不喜，裕王也不會拿劍指著我，如果不是我爹被判下獄而我沒有跟隨沈家死在這將軍府里，也不會惹惱裕王，如果不是...”

“夠了，本王何時說過要你死在這將軍府里？！”

裕王臉色難看得很，沈慈不退反上，冷笑一聲說：“所以裕王今日前來不是來讓將軍歸與，也不是讓將軍與琴珠公主相處，更不是企圖以沈家來告誡將軍何為正道，想好跟那個主子的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再說，將軍府與裕王徹底決裂，沒什么不好的，沈慈心思已定，決心今日就把裕王氣死在這將軍府中。

果不然，裕王氣的胸口不住起伏，大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啊！給我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