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抹了抹眼淚，看向臉色逐漸難看的張若彬。

縣太爺沒說什么。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懂該說什么，就這樣直直的看著張若彬。

周圍的視線如同一塊石頭，重壓在張若彬的身上，父親的沉默激起了張若彬最后一點怒火：“好，這就是我的好父親，對我這樣狠心。好，你好樣的。”

張若彬嘶吼了一聲，對身邊的衙役說：“你們都看著做什么，他剛剛那樣打我，我臉上的傷你們看不見嗎？他隨意打人難道不能被關(guān)起來嗎？”

衙役紛紛去看縣太爺。

縣太爺就這樣緊盯著張若彬。

蘇晚晚往秦北琰邁了一步，低聲說道：“你看那個張若彬，眼神之中包含對你的怨恨，和對他父親的怨恨，縣太爺如果不能如他所愿，挺麻煩的。”

秦北琰低頭看了一眼湊過來的蘇晚晚。

這一眼讓蘇晚晚很莫名其妙：“你為什么這樣看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倒是沒有。”秦北琰不明白的是，蘇晚晚為什么能從張若彬的眼神中解讀出那么多的東西。

明明，在他看來，張若彬的眼神只是紅了些，帶著些許的憤怒而已。

蘇晚晚很莫名其妙的看了秦北琰一眼，又繼續(xù)去觀察張若彬。

果然，張若彬在得不到縣太爺?shù)幕貞?yīng)，衙役也沒有順著他的意思做之后，大發(fā)雷霆。他轉(zhuǎn)身拔出衙役腰間掛的長刀，嘴里喊著：“你們不能解決，那我來解決。”

說完，他就拎著長刀朝著秦北琰劈下去。

堂內(nèi)的所有人都為張若彬的動作感到吃驚。

除了蘇晚晚和秦北琰。

蘇晚晚后退兩步，拉開和秦北琰的距離。她比較脆，還是不在這種舞刀弄槍的事情摻和了，她相信秦北琰，打一個腎虛的官二代還是可以的。

秦北琰也沒有辜負她的相信，伸手就捏住了張若彬的手腕。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動的，一眨眼的功夫，張若彬就被捏住手腕后奪刀，再被秦北琰一踹，跪下了。

“嘶。”

剛剛吃驚的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說張若彬調(diào)戲良家婦女不對，可當著縣太爺?shù)拿妫蛩麅鹤樱@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縣太爺想的和他們不一樣，被太子揍，和企圖殺害太子，是完全不一樣的罪名。

他也不知道怎么下的臺階，最后兩步都是虛飄的。

他踉踉蹌蹌的滾下臺階，跪倒在秦北琰的面前，連忙說道：“小兒無狀，驚擾太子殿下，請殿下贖罪。”

“什么？”

蘇晚晚嘖嘖了兩聲，走到秦北琰的身邊，說道：“這位是國朝的太子，你還站著嗎？”

周邊稀里嘩啦的跪了一地，就張若彬和蘇晚晚直挺挺的站著。

蘇晚晚笑著問秦北琰：“是不是我也要跪？”

秦北琰伸出手彈了蘇晚晚額頭；“有你什么事？”

“略。”蘇晚晚吐了吐舌頭，伸出手掰著手指頭算：“調(diào)戲良家婦女，仗勢欺人，企圖謀殺當朝儲君。哇，你真的是作死小能手呢？你喜歡什么樣的死法？”

蘇晚晚一拍手：“其實我很不能理解那些酷刑的存在，可現(xiàn)在看見那你，我就理解了。酷刑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你們這些人準備的，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她說得跟真事一樣。

凌遲，車裂。這些酷刑怎么可能是張若彬承受得了的。

他下意識不是辯解，而是對縣太爺說：“你們一定是在騙我的對不對？爹，你這樣做是為了懲罰我，嚇唬我的對不對？他們是你安排進來的，這些人也是聽你的話，你讓他們跪的對不對？”

張若彬看向四周，試圖看出一些破綻，可環(huán)顧四周，沒有人能給他破綻。

他的心慢慢的沉了下來，最后他面如死灰的和縣太爺對視。

這一對視，他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命運。

他踉蹌了一下，被縣太爺按下來，給秦北琰磕頭：“請?zhí)拥钕聦捤⌒海际俏疫@個做父親的不好，才把孩子嬌慣成這樣。請?zhí)拥钕陆o他一條生路吧。”

蘇晚晚低聲說道：“縱容一向是最殘酷的教育方式。小的時候備受寵愛，等長大之后被扔入世界里，沒有了家庭的保護傘，心靈就會扭曲。張若彬變成這樣，和縣太爺是有很大關(guān)系的。”

秦北琰也贊同蘇晚晚說的話。

張若彬已經(jīng)被瞎蒙了，連忙說道：“請?zhí)拥钕聦捤。俏矣醒鄄蛔R泰山，是我無知。”說完，他自己抽起自己巴掌來。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跪著的衙役紛紛抬起頭，看著一向無法無天，有時候甚至不把他們當成人看的張若彬自己抽自己的耳光，心中升騰起無盡的快意。

縣太爺握住了張若彬的手，連忙說：“太子殿下和蘇姑娘不是說，只要孩子本性不壞，還是能教育的嗎？”

蘇晚晚點頭：“可是，本心不壞是重點。一個能隨意拔刀沖向百姓的人，本性還不算壞嗎？那什么才叫本性壞？”

縣太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復(fù)蘇晚晚，只能看向秦北琰。

看向秦北琰的同時，連忙對張若彬說：“太子純良，你好好道歉，發(fā)誓以后會改過。”

“是我錯了。”

蘇晚晚捕捉到張若彬眼神里的躲閃，和話語里的猶豫，說道：“這個道歉聽起來一點都不誠心。”

縣太爺一拍張若彬的后腦勺：“好好的道歉。”

“縣太爺，你為這個兒子費心費力，可你仔細看看他看你的眼神。包含著什么？”蘇晚晚為縣太爺為了兒子懇求而感動，可對于張若彬來說，縣太爺做成什么樣子都得不到他的敬重。

“是我錯了。”

張若彬看向秦北琰的眼神里包含著敬畏，看向縣太爺?shù)难凵駞s有些許的恨意。

兩個眼神聯(lián)系起來，讓人不得不想到，張若彬或許是在因為縣太爺?shù)纳矸莶蝗缜乇辩o不住他，才讓他被迫低頭，對秦北琰求饒。

蘇晚晚搖搖頭。

秦北琰被蘇晚晚提醒，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眼神冷淡起來，對縣太爺說：“你越是護著他，他越是不知道自己的錯處。”

張若彬臉色蒼白下來，他緊緊的盯著縣太爺，生怕他因為秦北琰的一句話，就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