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總。”
歐陽茉處理文件過程中,收到了滿屏的媒體消息,是狗仔在Cacie周年慶典上偷拍的與詹妮的親密照片,正在網路上瘋傳,微博熱搜第一后也是直接癱瘓。
“各位股東都希望您能出面澄清,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必了。”他垂眸,“那一群老東西巴不得我多出些花邊新聞。”嘴上說著要他一個解釋,不過假意關心罷了。那群人,以商場利益為先,恨不得他出點紕漏,好能夠將他從高處拽下,讓長夜落得一個群龍無首的下場,最后爭相分贓。
“風評好像對詹妮小姐不利,Cacie應該也知道這件事。”
長夜是Cacie背后的金主,但這件事,從未公開說過,所以沒有人知道。自然,也就沒有人會知道季燃塵和喬芮紜真正的關系。
“無妨,她的事,我們不需要操心。”
對他來說,目前更重要的是如何讓舒言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邊。她倔強,也很聰明,不可能輕松服軟,那么Cacie和DG的跨國合作,將會是一個不錯的空子。
季燃塵蹙眉,撕扯著胸前的領結,精神恍惚。不知道有多少個晝夜,都在盼著她歸來。在每一個她不在身邊的時刻里,分秒都是煎熬難耐。
歐陽茉原先還想說些什么,卻見他失魂模樣,就不再開口。
Cacie工作室的會議室里現在兵荒馬亂,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只有喬芮紜一個人悠閑自在,靠在沙發椅上吹著她新做的美甲。
古煒煒拿著手提電腦開門進來,放在喬芮紜面前,面露難色,“這是網友扒出來的一段視頻。”按下播放鍵,視頻里是男女交談甚歡的畫面,女方全程挽著男方的胳膊,耳語不斷。喬芮紜瞄了一眼視頻,滿不在乎道:“那些狗仔不就愛顛倒黑白。莫名其妙,一段視頻能說明什么問題?”
“不是,紜姐,你看看上面的標題。”
近看視頻上方的標題——Cacie設計師詹妮行為不檢點,曾多次在公共場合撩撥異性,隔空給長夜總裁戴綠帽。
“我行為不檢點……”喬芮紜瞪了他一眼,拉到視頻下方的評論區。
【這個女人聽說歲數比長夜總裁還大,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
【一看就是綠茶婊,心疼總裁!】
……
為什么評論風波都是朝向她這一邊的!喬芮紜滿額黑線。
是,她的緋聞層出疊見,也不是件稀奇的事情,不過那些說法都是夸贊她貶低對方的,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唯獨這一次,幾乎沒有一個人站她這邊,不免讓她惱火。她這個弟弟遺傳她母親,長相沒得挑也就算了,有權有勢,才華又出眾。再說自己能差到哪去?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眼瞎嗎,看不出是同一類人?看不出是姐弟?
“不過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小伎倆,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
古煒煒知道她話外之意就是不會出面澄清,他想著反正背后也有長夜做靠山,干脆放著她鬧騰吧。“等等。”他剛要離開會議室,又被叫住,“下午和DG的簽約儀式改在長夜。”
“好,我現在就去通知。”
季燃塵這小子看來是長進不少,昨天她那么一點,就通了,終于懂得主動出擊了。事成之后,她這個做姐姐的,可是有一半功勞呢。
……
許雅剛收到消息,門也沒敲就闖進了舒言的辦公室,把她嚇得猛地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慌忙地關閉電腦屏幕上的瀏覽器,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怎么了,反應這么大?”
“沒什么。你找我,有事?”這副心事頗重的模樣看起來像是沒什么嗎?網絡上都傳瘋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發生什么。
“長夜總裁季燃塵和Cacie設計師詹妮的緋聞,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
舒言身子一怔,消息一出來,整個圈子都崩潰了,她沒必要假裝不知情。可那是他們的事情,和她無關。她平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舒言,你不用騙我,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又能怎樣?”舒言撇過頭,不敢看她。“我回國是因為工作,沒時間在乎這些,以后也不會再見。”
“不會再見?”許雅握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Cacie工作室發來的消息。“那如果下午的簽約地點是長夜呢?”
話落,舒言胸口顫動了一下,有些喘不上氣。“只是換了簽約地點,或許……他們并沒有什么……”說這些話時,語氣也聽得出來沒底。在她看到記者所拍下的樓道間的那一幕,她就是失望了。但這多可恥啊,間接證明了,她還炙熱地愛著他的事實。
“你……”許雅百感交集。什么百毒不侵、堅強勇敢,都是騙人的。她眼中一身傲骨的舒言在愛情里沒有一絲尊嚴,可以卑微到連望他一眼都是奢求。“戀情曝光,詹妮非但沒有避嫌,還把簽約地點改成長夜,你相信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沒什么嗎?”
舒言的心顫抖得厲害,這句話不也正是她想問的嗎。可她怎么知道,在她離開的六年里,他在意過誰,喜歡過誰,擁有過誰,甚至,為誰悲傷難過過。
“如果緋聞是假,那便是一場誤會,但若是真的呢,你和詹妮就會是……情敵關系,你知不知道?”不能讓舒言去長夜,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無論結果怎樣,受傷的總會是她。詹妮是舒言視為夢想,視為偶像的人,如果自己深愛的男人和最崇拜的人在一起了,那她該有多痛苦。
“這樣,下午的簽約儀式你別去了,你替我去一趟服裝廠。”許雅看著她垂頭沉默的模樣心都揪著疼。她模糊,這六年她是怎么瞞著她熬過來的,一聲不吭。
“可是……”
“可是什么?難道你要告訴我,你愿意去長夜?”
“我……”怎么可能,她躲他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自投羅網主動去他的地盤。
“我是DG的負責人,即便是我一個人去也合情合理。詹妮沒有要求你必須到場,我找借口推脫,她會理解的。”
不然,在國外的簽約和商談絕大部分都是許雅自己一個人完成的,國內依舊。不讓她去,是在為她好。嘴上口口聲聲說放下了,其實心里的痛楚只有自己一個人能懂。舒言不擅撒謊,盡管瞞著她許多事。她不愿意說,那她便不主動去問,她可以等,直到她愿意親口把她的故事講給她聽。
……
許雅和詹妮定的簽約時間是下午三點,等她到場時,詹妮已入座等候。
季燃塵是挨著詹妮而坐,半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節骨分明的手指慵懶地攪動著,眼眸有意無意地撇向會議室門口。一個面朝會議屏左側的為客位置,偏偏就是讓他坐出了為主的感覺。
門打開時,進來的只有許雅一人,他一失落的目光被詹妮抓住。她只是笑笑,請許雅入座。許雅不曾想長夜的季總會在場,幸好她把舒言支去服裝廠了。
“許總,舒總設計她是?”
“哦。”許雅抱憾,“她去工廠了,下個月簽訂的秋裝正在趕工。就我一個人,詹總應該不會介意吧?”
“和長夜談合作,卻沒見總設計師人的,我還是頭一次見。”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擊打著許雅的頭頂,響徹整間會議室。
和長夜合作?許雅有些疑惑,她不是來和詹妮談合同嗎?
“燃塵。”詹妮阻止他無禮,“無妨,舒總設計平時也不愛出席這種場合,能理解。”許雅接過古煒煒手里的合同,想著剛才季總說的話,問道:“詹總,季總方才說和長夜合作,是什么意思?”
“這……”詹妮猶豫了一下,道:“Cacie雖是獨立的服裝品牌,有著長遠的聲譽。但它今年下半年準備專為長夜旗下的海樂商場提供服務,月底我們工作室將會遷移至長夜。而今天要談的合同也和長夜有關,所以季總今日特意蒞臨。”顧及自身的面子,詹妮不肯坦言Cacie的資金來源全盤出自于長夜。
許雅聽得一愣一愣的,腦袋轟轟陣響。事情就是明擺著,和Cacie合作,實際就是和長夜合作啊。那她,她豈不是把舒言往火坑里推。
……
“陳總。”
“舒總。”陳振握手問好。“許總已經提前和我打點了,說您今天下午來檢查近期的一批秋裝。那批秋裝在三號倉庫,我帶您過去吧。”
舒言抿嘴一笑,“麻煩你了。”
三號倉庫里有四排組成長隊的縫紉機,門外堆滿了一箱又一箱包裝好的衣服,角落里還有兩件她熟悉的模板禮裙。工人們看到舒言跨步進來,一個個都站起來問好。她安頓他們坐下繼續忙手頭的工作,讓陳振先去忙,自己往倉庫后面走去。
倉庫后頭連接著二號前倉,這里是包裝流水線,映入眼簾的大概有二十來個工作人員。
“舒總好。”
“你們好。”舒言截住一件秋季衛衣,前后翻看,又摸索著線頭。“和這件衛衣搭配的漁夫帽大概生產了多少?”
“已經有三百多頂了,都在右手邊柵欄風屏隔著的柜籃里。”其中一個負責人回答道。
“我之前說過要按不同顏色的鐵環挖空鑲嵌……”舒言不放心地問。
“放心吧舒總,許總送來模板時囑咐過了。”
“那就好。”舒言點頭,又拱了一下鼻子,問道:“你們倉庫一直都是這個味道嗎?我剛進來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燒焦?”負責人摘下口罩,這才發覺不斷有一股濃密的燒焦味嗆入鼻喉。她匆忙放下手頭的工作,朝風屏后的房間跑去。推開門,濃煙滾滾襲來,將她熏得眼冒金星,對著所有人吼道:“不好了,儲藏室著火了!”
好好的儲藏室,怎么就起火了?舒言丟下手里的衣服,把負責人拉遠,并叮囑其他人不要上來。“怎么回事?儲藏室怎么會突然失火?”
“不知道。”負責人搖頭,又抓狂:“糟了!儲藏室里的衣服和鞋帽都是商家下個月要驗收的!”
什么!負責人的話對著舒言就是當頭一棒。整間倉庫四十多個人,現在才察覺到失火,全都失去嗅覺了嗎!可是看到他們離封閉式儲藏室有一段位置的距離,而且還是全都佩戴著口罩,專心趕工,現在不是怪罪誰的時候了,當務之急是救火!
舒言脫下風衣,撥開煙霧繚繞的儲藏室門口,二話不說捂著鼻子沖了進去。
“舒總!”
“去找陳振,讓他打電話救火!快!”看不見人,只剩下聲音從儲藏室里傳出來。
儲藏室內三面的貨物全被燃著了,包裹好的服飾堆疊成山還未裝箱,火勢迅速蔓延。本想搶救一下,用手上的風衣拍打,不曾想火不但沒有熄滅,反而燃燒得更旺。舒言望見角落里還沒點著的柜籃,抓住籃筐邊使勁往外拖,奈何重量太大,起不到任何效果。忽地籃筐挪動了一塊距離,舒言抬眼,剛剛那位和她說話的負責人也跑了進來。
想來要責罵她兩句,這里太危險了怎么一聲不響地就闖進來,到了嘴邊又變成:“你……你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看看能不能讓它出去。”
“好。”
兩人好不容易將柜籃推至門口,碰巧“咔嚓——”一聲,左邊的架子被火燒軟,整個坍塌下來。
“小心!”
情急之下,舒言起身將負責人往后推,自己也瞬間向后倒去。架子偏向舒言一邊砸在柜籃邊緣,又滑向她的腳踝,重重一擊。
“啊!”
“舒總!”
柜籃被架子上已經失了火掉下來的衣物點燃,火焰熊熊,阻隔了儲藏室和外倉庫的門。負責人倒在門口,進退兩難。“舒總設計!”
“我……我沒事!”
為了不讓她擔心,舒言只能撒謊。可那是鐵架子啊,砸下來能沒事嗎!她推開壓在腳踝上的鐵桿,嘗試著移動右腳,然而稍微動一下,五官就生疼得揉皺在一起。現在怎么辦?柜籃也挽救不了,出口又被堵住,她必須得想辦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