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曼妮強制施壓讓舒言這幾晚怎么也睡不著,好不容易躺下了又全是噩夢。母親的故意受傷和自殘,讓她不得不嘗試著和季燃塵溝通,先搬去舒家宅院陪母親住。
軟磨硬泡下季燃塵是同意了,然而施曼妮要的不只是這些,為了讓兩個人分開,甚至是花錢買通了人,不知哪里找來了一個男人,也住進了舒家,說是相親介紹認識的,把舒言嚇得連夜跑回燃塵的公寓。
這一下把舒言嚇得夠嗆,也把季燃塵氣得夠嗆,沒想到母親根本毫不在乎事情的嚴重性,像瘋了似的變本加厲,以死相逼,堅決不同意。舒言迫于壓力,含糊先答應,結果母親詭譎,自作主張地買了兩張機票,要她一同離開。
要說分開,之前就試過一次了,可是季燃塵的反應果斷決絕,根本不給商量的余地。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目前的情況暫時分開是最好的選擇。她猶豫的食指還是點入通訊錄,滑到了單字“塵”聯系人,咽了咽口水,有些苦澀地撥打了電話。
不出三秒,電話就通了。里頭傳來的是男人富有磁性又溫柔地嗓音:“喂,小言,怎么了?”
而準備已久的話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就像被鐵錘擊破,恍然舍不得說出。她,不僅無法為他分擔任何事,還一直在傷害他。
“小言?”沒得到回應,讓他的話語多了緊張。
“我在。”舒言淡道。
男人聽出語氣里的力不從心,翻著文件的手停了下來,聲音放軟,“是出什么事了嗎?”
“燃塵,我……有話和你說。”她鼓起勇氣開了口,“我們……能不能暫時分開,我可能要……”
“啪——”伴著文件被蓋起來的巨大聲響,舒言的心隨之“咯噔”一下,沒再說話,靜待審判。
“在做什么?”冷冰冰地質問仿若寒夜的初雪,舒言驚覺季燃塵是寵著她,但在絕對的事情上絕不縱容。
“收拾行李。”舒言說出這句話時眼睛是緊閉的,“燃塵,我只是……”
“小言!”男人的呼吸急促,語氣也不再有耐心。“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除了提分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知道的,如果你一聲不響地離開,我自己也不清楚會做出些什么事情來!”
他已經失去了她六年,怎么可能會放她走。絕不可能!
“哪都別去,在家等著我!”話罷,他便掛斷了。舒言看著手機屏幕退出通話,又漸漸黑屏,心絞著難受。她的愛不比他少,同樣也不愿意放棄苦苦等來的六年的他。
父親被法院判意外身亡,母親現在卻死咬是季崇舟背后耍陰謀,兩人各執己見,自己又對當年的事情一概不知,承受著本不應該是她的責任。長輩的仇恨要孩子來買單,何等的刁難與不公?
季燃塵的車子飛馳在大馬路上,鳴笛聲不斷,若不是工作日車流量不多,不出意外恐怕會把方向盤敲爛。
六年前舒言頭也沒回地離開已經是他的前車之鑒了,內心懼怕她這一次還會這么做。對集團利益,甚至股東的勾心斗角,他都能穩操勝券,十拿九穩,而對于舒言,他總是處于被動狀態,不知所措。她是他的弱點,唯一的弱點。
公寓的門先是被敲了幾下,后面轉而變為拍打。舒言訕訕地打開門,抬眼看著男人頂著深不可測的黑臉站在她面前。
朱唇微啟:“燃……”
男人不顧她說什么,捧著她微微泛紅的臉蛋,摩挲、撕咬著她的唇瓣。等她反應過來要推開他時已經來不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慌亂又軟糯地接受他的瘋狂。她不該說出那樣傷害他的話的,明明點頭答應會相信他,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堅持下去,又怎么能食言。
“你……”
男人一手將她的雙手禁錮在背后,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借著喘息的機會,“小言,難道你之前答應我的事,都不作數了嗎?你我都很清楚,我們是怎么樣才走到今天的。”
她很艱難才能甩動一下肩膀,“燃……唔……”。他似乎并沒有要聽她說話的意思,旖旎纏綿早已讓他食髓知味,深愛入骨。他是霸道,但很多情況下都會給予退讓的機會,從不強迫她做任何事,就算他卑微得強要她圈留在自己身邊,也依舊照顧她的情緒。
他很理智,所以很清楚自己的行為舉止,但凡舒言給到他一點安全感,讓他覺得她不會有放棄這段感情的念頭,他都不至于怒氣之下總用粗暴的方式待她。
可那又如何?他越理智,就越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他越理智,就越想要她更多。
舒言直接被迫越過玄關,被步步帶入客廳。他將她摁倒在沙發上,雙目猩紅,溫熱的唇瓣緊貼著她的軀體,不顧襯衫紐扣寸寸,任意撕扯。他在發泄。
“燃塵,你聽我解釋……”
男人從腿肚撩到小腹,再從胸口索吻到頸肩。她每掙扎反抗,他就越故意,留在她身體上鮮紅的印跡就越明顯。
想著他不在的六年里,她一個人在米蘭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接受寒風的侵蝕。看遍每一個無眠夜晚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在高樓大廈的天臺里亂吼亂叫,宣泄創業的失敗。她可以忍受這么多年沒等到心儀之人的傷痛,卻不能給他一點點卸下擔憂之心的苦奈。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讓他自己一個人!她不能這么自私!
男人不經意吻過她眼角的淚痕,漸漸停下他野蠻的行徑。看著她看向自己那種憐惜又絕望的眼神,猛地握緊拳頭砸向軟皮沙發,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貼著她的耳根,凝結成一句向現實低頭的話:“憑什么,憑什么上一輩子的恩怨,要我們來償還?”
“小言,我至始至終要的不過就是一個你罷了!施曼妮生你,可她從未真正養育過你,你在乎她的同時,能不能不要把我排除在外?你的心,哪怕向我多靠近一點,我也不至于像個瘋子一般,無力自控。”
出他之手的襯衫破爛不堪,遮不住舒言白皙身子上被欺負的紅印一絲一毫。意外的,男人的頭埋在她的頸肩,連呼吸都是淺淺的,夾雜著低低的幾聲啜泣。
他哭了。
一個在他字典里不屑眼淚為何物的人,也會被她某些斷然的話語傷到。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又狼狽,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舒言沒有再不斷要求解釋,只是主動地攬著他,用她那暫缺溫度的唇,輕輕地點了他的額頭。
有些行動,往往勝過一切。有些話,也不一定非要說出口。對不起,她可以輕易說出口,可她不想對他說,她不想辜負他,辜負他們一起的努力。
“對不起。”
他對她說的。
看著自己粗暴下不成體面的她的衣衫,褪下西服外套,蓋在她身上,背對著她坐起。正要起身,就被她從后面擁住。
“我錯了!我不應該不相信你,我不應該不在乎你的感受,我不應該一意孤行,我不應該將你排除在外!”
“小言……”
“我去求她,求母親,我求她同意我們在一起,我求她給我們一次機會,我求她不要對你有偏見,我……”
男人轉過身面對她,殊不知舒言早已淚流滿面。久違的不是心疼,更是無能為力。
“我沒有想要放棄我們的感情,我盡力了,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我只是想著暫時分開,我可以說服她的,我也不想對不起爸爸,我……”從胡言亂語到泣不成聲。
男人狠狠地將她摁回胸膛,“別說了。”
舒言是真的奔潰了,對于母親從小到大的命令,她怎么也不能抵抗,手無縛雞之力,幾乎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媽媽自從失去了爸爸,就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她不能自私地只想著自己。
等到雙方都冷靜下來,舒言才拿起床柜上的兩張機票,緩緩開口:“這是我媽買好的機票,她是在逼著我一起離開。”
季燃塵接過舒言手里的飛機票,無聲地掃視幾眼,然后轉身掏出手機,在屏幕上一通狂摁。
她搶過手機,“你干嘛?!”
“既然要走,那便一起走。”
對于施曼妮的阻止,季燃塵什么都做不了,還讓舒言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
“你不能走!”她氣男人這樣的任性。季燃塵背后要負責的是一個龐大集團的運營,怎么能說走就走?“你不是只對我一個人負責,你還要對長夜上下所有人負責。”
呵,長夜?一個本來就不屬于他的東西,他寧可不要!在失去至愛之人的邊緣徘徊,男人笑得心痛,“小言,六年過去了,我們這一生中還能有幾個這樣的六年可以耗?”
是啊,還有幾個這樣的六年?他們錯過的青春墜落成了遺憾,可再有能力的兩個人都握不住這最后的時光,只在別人眼里看出了精彩,心里并不開心。
“嘶——”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手里的兩張機票就已經轉移到了舒言的手里,并成功一分為四。
“你......”他怵然看著她。
舒言從來都不是一個懦弱的人,更不會讓自己在乎的人去承受一切,所以她始終堅信母親只是不理解她,母親只是還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和執念之中,她相信,施曼妮依舊在作為一個母親去愛她。
她不是在反抗,從小到大,她唯命是從,現在,她只想讓母親去真正了解自己女兒的意愿和向往。
“我不會走,我想留在A市,留在你身邊。我也不會讓媽媽走,我會努力讓她認可你的。”
男人愣住,隨即心疼卻也堅決地抱住她,“好,我們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