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握著的遙控器因為手抖掉在了地上。
下午的客機……季燃塵有說過他是下午的飛機……巧合吧，怎么會呢……
舒言點開手機，才發現也已是滿屏新聞消息。
冷靜，先不要自己嚇自己。至少在還沒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是那么想的。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
為什么不接電話？舒言心慌，又打了一通過去，得到的依舊是關機。
女人坐立不安，換了另外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好在電話通了。
“舒言？你聯系上季總了嗎？”聽著對面的聲音同樣心急。
女人以為歐陽茉會跟著季燃塵前行，竟是他自己去的？“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你看到新聞了？”電話里有車流的聲音，“我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我相信季總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他坐的那架飛機……”女人的心狠狠一窒。
歐陽茉開口略顯艱難，“確認過了，季總的機票航班是下午三點的H220民航客機?！?
不會的不會的，新聞報道里說了飛鳥撞擊，可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是極小的，特別是民航客機，怎么會……
歐陽茉聽不到對面的回應，擔心舒言亂想，“你先別擔心，我會爭取和季總取得聯系。大家都相信他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嗯，我相信他?！迸藪鞌嚯娫?，手機里的最新新聞還是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由C國A市飛往D國音市的H220民航客機當真是因為飛鳥撞擊而機毀人亡嗎？］
［H220民航飛機墜機前十分鐘慘烈畫面視頻。］
這些東西只會讓她越發兵荒馬亂。
“季燃塵，接電話呀……”她急得跺腳。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在‘滴’一聲之后留言……”
“燃塵，你在哪，如果你聽到這條留言，請馬上給我回電話，所有人都很擔心你。你不是自己提的讓我懲罰你嗎，你若是敢有事，我就收回原諒你的話！不，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聽到沒有！”
季燃塵，我說了，從前的所有我都原諒你，也愿意重新與你開始，所以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我還沒有懲罰你，我們還沒有走過璀璨星河，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了你的心意。
干等是沒有用的，現在就是看看能不能直接查到季燃塵的位置信息，她和歐陽茉，還有大家都一樣相信，季燃塵一定沒事。
女人直接從許雅打包的行李箱里抽出了一套衣服，慌慌張張地往長夜總裁辦趕。
......
“為什么攔著我們！長夜的季總莫不是真的出事了？”
“民航H220客機無一人生還，聽說長夜的季總今日乘坐的便是此次航班，想問一下長夜打算如何處理后事？”
“長夜首席執行官季燃塵罹難，方便問一下這龐大的集團經營將由誰來接手？”
......
舒言坐在計程車里，遲遲沒有下車?？磥硎且呀浻腥藢⑷級m的航班和謠言信息散播出去了，短時間內竟就吸引了數多家媒體記者。
她最是討厭這些吸血妖精，商業的競爭和權位的爭奪才是人們想討論的話題，誰會真正去管坐在這個位置上人的死活。不免想起父親離開的時候，無數的話筒冷漠地伸向她和母親，期待著從她們口中說出的話能為他們帶來多大的利益，而一次有一次地無視她們的悲傷和啜泣。
“別擠了你們！喂！再這樣我報警了！”方鵬沖出來攔著外面那群瘋狂的記者。
無疑，總裁辦樓比她想象的還要亂，再沒有人來主持局面，怕是真的要亂成一鍋粥了。
女人掰開車把，正想下車，卻發現記者成群地往右手方向移動。順著望去，那是......
她看清了，那是季燃塵的父親季崇舟。她見過他。
長夜和意啟還是合作伙伴的時候，父親和季崇舟就經常稱兄道弟，因為父親有時候會接她去公司走走看看，實習實習，便就有幸見到了一些他的貴客。那個時候在舒言的印象里，第一次見面就感覺不是一般人，涉塵世頗多，見各色之人的穩重和談吐不凡就讓她很是傾佩。
今日見到，除了老成許多，但那股膽色，依舊還在。
“是季崇舟！上任長夜老總季崇舟！”
須臾就把季崇舟堵在長夜門口。
“季崇舟先生，請問您能聯系到您的兒子季燃塵嗎？”
“季崇舟先生，請問您是來長夜宣布接下來的上任事宜嗎？”
......
“請大家安靜一下！”陳管家攔著記者，把季崇舟護在身后。
這些人說話沒有半點分寸，多說點也只會傷到老爺子的心啊，畢竟接到這條消息的時候，險些高血壓上來送醫院。季燃塵雖是長夜的領導人，但更是他的兒子，怎么會忍心他受苦受難？
他只想進長夜，不愿意周旋在這群人之間?！拔以缫褟拈L夜退出，現在公司上下事宜都由季燃塵接手，大家想知道什么內部信息，等他回來，自會向大家一一解釋說明?！?
“老季總！老季總......”
方鵬沖上來掰開人群，和陳管家一同護著季崇舟。
“季總留步！”舒言下了計程車高喊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季崇舟回頭，眼波流轉。他甚是覺得這個女孩面相看起來有些許說不出的眼熟。
女人腳下踩著高跟鞋，但步伐還是矯健飛快，她故意當著記者的面從容自信，像是在匯報什么重要事情，道：“季總，已經聯系到季燃塵了，他人現在在D國處理事務，等他那里忙完，便立刻回雙夏給您問安，道個不是?！?
人群中有人小聲先掀起波瀾，“這不是DG的舒總設計師，舒言嗎？”
舒言？季崇舟盯著女人的目光緊了幾分。舒成毅的女兒？難怪他想著怎么看起來有頗為眼熟。
“季總，我先送您上去？”舒言目光全然落在季崇舟的身上，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
這小姑娘還挺聰慧。他道：“麻煩了?！?
“季總，請。”
季崇舟、陳管家和舒言一前一后的邁進旋轉門。
女人扭頭給方鵬眼神示意，讓他牽制住記者后便趕來總裁辦辦公室匯合。
季崇舟走向大廳，還沒到電梯門口，就停下腳步。他眼眸犀利，又帶著幾絲欣喜，“你是舒成毅的女兒？”
陳管家一聽面前的這個女孩是舒成毅的女兒，頓時神色變得惶惶難安。
“季叔叔還記得我，舒言三生有幸了?！迸宋⑿χ?，坦然應對，沒有任何避諱的意思。
“我說怎么覺得你眼熟，原來是老舒的心肝寶貝?！奔境缰坌Φ冒櫦y深沉，“沒想到都長這么大了，是個漂亮的大姑娘?！?
女人回答：“季叔叔言重了?！彼劶凹救級m，“季叔叔是得知燃塵出事來的？”
舒言下意識地直呼季燃塵名諱，還叫得有些親近，便是連自己都沒意識到。
“不錯。”季崇舟沉著眼眸，臉色變得不是很好。
看這并沒有轉悲為喜的臉色，舒言懂得，“季叔叔如何讓得知我騙了您？”
男人指頭微張，松背弓腿，仿佛把一切容納入肚，“季燃塵那小子，怕是我想見他一面都難，又怎么會來向我請安。”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番話，怕也只是能唬得住外面那群人，可唬不住我呀?！?
她是知道季崇舟和季燃塵感情一直不和，先前聽季燃塵只言片語就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父親好像有數不清的不滿，現在看來倒真是不假。
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滿目慈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燃塵是同一所大學吧？”
“是。”女人點頭。
“那感情自然是很好的......”男人嘴皮子一點都不閑著，合著要給兩人分配什么良緣，“我聽你叫他燃塵，這個稱呼應該也是同學朋友之上了吧？季叔叔還是......”
“老爺子！”身邊的管家倏地打斷他。
女人愣了一下，以為是管家怕季崇舟說些什么與身份不符或者讓雙方不好下臺的話，主動解釋，“我和燃塵是大學時期認識的，算是同學也算是朋友?！?
季崇舟瞪了一下管家，拍拍他的肩囑他不要過分在意舒言的身份。
長夜并收了意啟，都不是雙方想看到的事情，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如何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何不能正常溝通交流？
舒言手機震動了兩下，她退了兩步，“季叔叔，我先接個電話?！?
“好?！奔境缰垡豢措娞蓍T開了，指著道：“這樣，我先上去了，你一會上來？”
女人接起電話，朝季崇舟微微頷首點頭。
電梯門一關上，陳管家就開了口，“老爺子......”
季崇舟合著五指抬手，不讓他繼續講下去。
他目色暗下來，漆漆瞳仁，“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當年那件事情是警方介入調查的，商場所謂黑的白的，正當的不正當的，我是做過，那些下賤勾當，虧欠舒成毅的我不否認，可我一生清白，天地可鑒。我從不曾騙過誰。”
“可舒言畢竟是舒成毅的女兒，我們不得不......”陳管家小心謹慎。
男人悶哼，“不得不防？”他輕諷，“怎么？你是覺得一個女人，能在長夜鬧出些什么動靜來？還是可以間接決定長夜什么？陳奕，舒言是聰明人，舒成毅將她教得很好，懂得的，她自然懂得，我做沒做，真相都在面前。哪一天她想知道真相，我自然一五一十都告訴她?！?
“可是......”
季崇舟冷聲，“夠了，這件事以后我不想再聽你提起?！?
“是......”陳管家吞聲閉嘴。
舒成毅，你女兒進長夜，也許命中注定。我欠你的，恐怕要在你女兒身上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