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現(xiàn)在的心情和我是一樣的,都想親眼目睹藏在DG背后的這位神秘設計師的真容。當然了,此刻,她就在現(xiàn)場。”
臺下躁動得火熱,都探頭探腦地想把這人揪出來。
“讓我們掌聲歡迎DG的首席設計師——舒言。”
喬芮紜的一番話,引得所有人面面相覷。舒言,陌生的名字,從來不曾聽說過。
舒言起身,伴著眾人的目光和記者閃爍的鏡頭,徑直地朝喬芮紜走去,喬芮紜讓出位置,把臺上的話筒轉(zhuǎn)給她。
“是個女的……”
“不是說丑八怪嗎,怎么變成個大美女了……”
……
等到掌聲漸弱,舒言開口:“非常榮幸能得詹總賞識,參加今晚Cacie的四周年慶典。可能大家不認識我,那我在這里自我介紹一下:我是DG的總設計師,也是網(wǎng)絡上瘋傳的丑八怪——舒言。”
“沒想到DG的設計師不但不是丑八怪,還是一個高級美女啊!”
“網(wǎng)上的傳言不可信啊,本人也太漂亮了吧!”
“是啊,我剛剛還以為是哪個女明星呢……”
……
一個記者發(fā)問:“面對網(wǎng)上那些流言蜚語,為何舒小姐遲遲不肯露面表明身份?”
舒言溫柔地回答:“我想,即便今天在此證明了我的身份,可終歸會有人選擇詆毀。我們的眼睛是用來發(fā)現(xiàn)世界的美,我們的嘴巴是用來贊美別人。我希望大家記住的是舒言的設計作品,而不是舒言這個人。”
“說的好!”
一個青年男人拍手叫好,接著眾人的掌聲響徹整個會場,許雅滿意地朝舒言豎起大拇指。
隨著切蛋糕儀式的落幕,眾人紛紛移步餐飲區(qū),舉杯共賀。
“舒小姐?”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青年男人手握酒杯走向她。
“你好。”舒言點頭問好。她看他并無西裝著身,身上也沒有商業(yè)大亨闊綽的金表銀鐲,想來應該是業(yè)界設計的愛好者。
許雅偷著樂:“你們聊。”說完就一個明事理的挑眉,自覺回避。
“先生怎么稱呼?”
“在下歐陽姓,單名一個燁。”歐陽燁直言:“沒想到舒小姐不僅年輕有為,容貌更是沉魚落雁。”
舒言含笑:“歐陽先生謬贊了,不過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
歐陽燁知道她為人謙遜,只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對他沒有一點印象,不免讓他有些失落。他走近她,嗅到她沁人的發(fā)香。“舒小姐長得有些像我在國外的一位朋友。”歐陽燁伸開雙臂,酒杯里的紅色液體在絢麗的燈光下?lián)u搖欲墜。
“是嘛,那我們許是有緣。”舒言只當他是搭訕隨意說出的話。
“確實有緣。她很漂亮,也很善良。如果沒有遇到她,或許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歐陽燁邪魅一笑,若有所思道:“早聽聞DG總設計才華過人,不知我歐陽燁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得舒小姐賞識,有進一步合作的機會?”
“當然,DG作為晚輩,此番都是前來學習借鑒的,歐陽先生若是用榮幸一詞謙遜,那實為抬愛。”舒言將手機掏出給他。
他接過手機,點開撥號盤,輸入一串數(shù)字,又遞還給她。“舒小姐不擔心我是壞人嗎?”歐陽燁隨口一問。
“那你是嗎?”舒言大方回應,紅潤的臉頰像盛開的花骨朵。
沒錯,舒言這幾年一直都在國外學習,幾乎也是不太過問外界的新聞,但大名鼎鼎的泉盛總裁歐陽燁,此人,想不認識都難啊。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沒關(guān)系。”
舒言傾城一笑,觸及了歐陽燁內(nèi)心柔軟的地方,泛起一層層漣漪,暈染一斷斷紅陽。他注視著她纖瘦的背影:六年的時間,改變了不少,從長發(fā)到短發(fā),從外向到內(nèi)斂,可這倔強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看來,她是完全將我忘了呢。
舒言離開大廳,向后區(qū)走去,轉(zhuǎn)角處碰見兩個手挽著手有說有笑的女人。兩人見狀,立刻收住臉上的笑容,端莊拘謹?shù)貑柡茫骸笆婵傇O計師。”
“你們好。”舒言遲疑,又叫住她們:“那個……我想問一下,洗手間怎么走?”
其中一人說道:“直走,之后右拐,就可以看到。”
“好的,謝謝。”舒言垂眸道謝。
“不客氣。”
舒言照那人的指引右拐,果然有一個明晃的“洗手間”吊牌印在樓道尾處。正要走到盡頭,忽然聽到二樓梯臺傳來兩個熟悉的交談聲。
“被我威脅怕了,不得不來了?”
“如果我再不來,可能明天就要被你提著頭去見外婆了。”
一男一女?為何聲音這么熟悉?舒言輕聲靠近樓梯,想要看清兩人的模樣。只見紅裙女人雙手繞過男人的頸脖,為他整理褶皺的領子,動作毫不避諱,極為曖昧。
是……詹妮?
舒言一愣,那另一個人又是?
“我哪敢啊,萬一季總不開心撤資了,那我豈不是虧大了。”紅裙女人松開男人,咕噥一句。
紅裙女人一松開,男人冷俊的側(cè)臉霎時奪入舒言的眼眶。
她臉色一僵,是他?
怎么會……
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和詹妮是什么關(guān)系?
太多的疑問像亂麻一樣破入舒言的腦子。她的心像被風吹熄的蠟燭,沒入黑暗。六年,她躲了六年。記憶就像頻閃相機,瘋狂地在腦海里閃現(xiàn)。
季燃塵,為什么?我花費了六年的時光把你忘卻,我逼著自己不去想你,不去念你,我甚至扼殺了所有你會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的念頭。可是,可是就在剛剛那一眼的瞬間,我的希望,全都被你澆滅了,我所有的努力,也全部功虧一簣。賭注一開始就輸了,她放不下……放不下,那個人。她曾經(jīng)傾注了完整青春的人。
垂下手,肩上的挎包不留神滑落,鏈條撞到樓梯扶手,“呲拉”一聲,驚動了紅裙女人。
“誰?”
舒言捂嘴,驚慌失措地逃進洗手間,鎖上門。
“怎么了?”男人悶聲,不覺在意。
紅裙女人一看樓梯口,空無一人。
男人睨視樓道:“可能是幾個無聊記者。”
紅裙女人拍了他的肩膀:“那些記者都愛胡編亂造,小心第二天的標題‘老牛吃嫩草’。”
男人哂笑:“他們不瞎,看得出來你年紀比我大。”
紅裙女人惡狠狠地瞪他。她有多少次想要掐死他的沖動,只怪自己心慈手軟。算了,曾經(jīng)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身高上完全蓋過她,也不能像從前一般欺負了。現(xiàn)在還是她事業(yè)上的金主,得像佛祖那樣供待著。
“走吧,一起進去,順便給你介紹一個人。”紅裙女人一手挽著男人的手臂,一手提著禮服。
樓道的角落里閃著相機頻繁的快門聲。
洗手間內(nèi)。
舒言低著腦袋,任滾燙的淚水肆意滑下,低沉的啜泣斷斷續(xù)續(xù),心如同在冰冷的巖層里墜落,刺骨錐心,疼痛難忍。大概是她看走眼了,只不過一個側(cè)臉而已,就可以斷定是他嗎?她又否定。是他,一個人穿著變了,可是樣貌不會變。她仿佛刺猬一樣把自己裹起來,再大的悲傷也默默地咽回去。看著鏡子面前眼眶濕潤的自己,慢慢地平靜下來。
大廳會場依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許雅在嘈雜的環(huán)境里暈乎乎地,只好走出會場,轉(zhuǎn)角就撞見心不在焉的舒言。見她眼睛紅腫:“眼睛怎么紅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啊……是嗎?”她裝作不知情,“可能是剛剛有臟東西飛進去了,沒事。”
“晚會……晚會什么時候結(jié)束?”
她想逃跑了。
他是詹妮請來的,想必人此時就在會場內(nèi),如果她貿(mào)然進去,不免有很大的幾率會再碰見他。她選擇回國是出于工作的原因,她放下了,不需要和誰證明什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是現(xiàn)在面對他。對,至少,不是現(xiàn)在。
許雅也沒多想,只是訕訕地說:“混著酒水味的嘈雜環(huán)境和你工作的地方比起來的確相形見拙,忍一忍,還有好一會兒才結(jié)束。”
“許總、舒總設計,詹總在找你們。”一個清瘦模特熱心提醒。
“好的,知道了。”許雅說。
舒言的手被許雅牽著,面如死灰,她拼命地逃竄,現(xiàn)實還是不留情分地將她往前推,心有鉛重,雙腳堅若磐石,終是無能為力。
……
“沒想到在事業(yè)上年輕有為的季總,情場上也是一等一的高,這么快就抱得美人歸了,恭喜恭喜。”一個挺著圓滾的啤酒肚,肥碩的身材彰顯笨拙的老男人,攬著名媛,咸豬手不老實地上下噌便宜,看著喬芮紜和季燃塵兩個金童玉女,贊不絕口。
名媛不敢反抗,只能賠笑。
喬芮紜冷聲:“廖總說笑了,我們豈能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
廖志財,五十上下了還為老不尊,嘴皮子功夫不減當年,仗著有錢有勢,不知道娶了多少個小老婆,看這架勢,還是風流依舊,欲求不滿。
“知道詹總重事業(yè),才瞞著外界說自己是單身。可這女人啊……桃李芳華唯有一次,詹總可要好好珍惜啊。”廖志財?shù)氖只蛎碌耐尾浚徽{(diào)戲她。
名媛咬著下唇,臉“刷——”一下地,紅透了大半邊。
喬芮紜沒眼看:今天出門忘看黃歷!
季燃塵無心理睬,月眸微瞇,抬額間不盡凝滯,煩悶瑣碎的事令他入神,他晃動著手中的酒水,一口入喉,杯子見底。